,无论是妖界还是人界,所有的食物对他来说一律只有一个味道——屎的味道。
苏醒之后近一个月,他粒米未进,滴水不沾,虽然对他的寿命不会产生哪怕一丁点影响,但因饥饿所受的折磨却被无限放大了。
他倒是想被饿死。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想得美。
“啊——饿。”
“不如出去走走?”
他看了旁边的狐狸一眼,并不想答应,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
所以“命运”到底存不存在?以亿万年的生命为衡量单位的话,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总会有几次无心之失成就了偶然之得,如果这种在概率充分允许范围内发生的事叫做“命运”,那么命运对待陆无诤,未免也太随便了。
澜陵街头,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跨年的喜庆气息。然而陆无诤的出现,让某些小妖翘首以盼的节日变成了忌日。就在他出手处理了几件“违规行为”后,“陆大人醒了!”的噩耗以光速传遍澜陵,顺便引来了一票通风报信希望争取“宽大处理”的家伙。
“陆大人,一……一间面馆有……有人捣乱,拜……拜托你快去……去看看。”
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小妖怪怯怯的告发。
陆无诤:“……”
这还没过年,他就已经嗅到了加班的气息。很好,他喜欢工作,工作让他忘记饥饿。
他身形微动,带着狐狸来到“一间面馆”门前。
此时是下午3点,早就过了饭点,但面馆外仍排着长队,因为人太多,店里采取了限购措施,每人每次只能点一份单餐。因此不少人是全家出动一起来排队,还有排了两三次的人。
如此红火的生意,带来的人气自然鼎盛之极。队伍中果然有些浑水摸鱼吸食人气的妖物。陆无诤一现身,这些家伙立马开始疯狂逃窜,即便知道逃跑无济于事,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它们不惜现出原形,甚至冲破次元,想要躲回老巢负隅顽抗。
然而陆无诤一反常态。他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威压不加控制的释放。
一分钟,方圆几百米的妖物悉数退散。
十分钟,方圆几公里的妖物一只不剩。
十五分钟,整个澜陵城的妖物缩在老巢中瑟瑟发抖。
饶是以狐狸雪云的修为,此刻待在陆无诤身边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陆君,你这是怎么了?”狐狸不解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和他相识近万年,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
“香……”
“嗯?”
“面的味道。”
狐狸:“哦……”
三秒后:“什么????!!!!你……你……你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而陆无诤已走到队伍末尾,拿出一叠百元大钞,拍拍排在他前面的人:“家里老母亲快去世了,就惦记着这碗面,让我一下谢谢。”随手递上一张红色钞票。几分钟后,他顺利排到了第一位。
狐狸:“……”
*
透明厨房里,一直低着头忙碌的玫瑰在问了第三遍:“吃什么?”,然而并没有听到回答之后,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请问,你要吃什么?”
看到陆无诤的一瞬,她一下愣住了,紧接着,她一把捂住胸口挂着的一个小珠子,一个急转身,直接从厨房后门跑了出去,还因为慌张撞倒了几个盘子,那架势,犹如逃犯看到了追捕的警察。
陆无诤也愣了愣。他的长相按照人类的标准可以算上乘吧,按照他的经验,女人见到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除非……
他看了看忙不迭道歉的白正义,把口袋里剩下的钱都放在桌面上:“今天剩下的面我全包了。”
白正义望着那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钞,搓着手讷讷道:“我们这是小本生意,都是街坊邻居帮衬着,不搞包场……”
陆无诤点点头,并不勉强。他四下环顾这个小小的厨房,视线最终停留在一罐盐巴上。那盐罐边沿,闪耀着常人看不到的细小光斑。
陆无诤想了想,从一叠钱里抽出一张,放到收银的窗台上:“我就买那罐盐。够不够?”
白正义点头:“够了够了。不过这罐盐用过,要不我再给你拿袋新的……”
“不用!”陆无诤急道:“就这罐。”
他拿过装着盐罐的塑料袋,在众人,包括白正义“卧槽傻b”“卧槽钱多”的目光中,走到无人的街口,迫不及待蘸了些盐粒送进嘴里。
死去千万年的味蕾在这一刻统统复活。活蹦乱跳得似乎它们从来没有消失过。他捧着盐罐,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冲进布满黑鱼的空间,在圆球里一遍遍的尝试突破,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次次被摧毁,被破坏,又不停复生的躯壳。
“我要马上找到她。”
退出黑鱼空间,他坐在书房中央,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