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小雨,雨珠虽小,砸在路筱眼珠上依旧很疼。她瘫在泥泞的操场上,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有很多人路过这里,却没有任何人敢和路筱讲话。
茱萸照常路过的,她是众人爱戴的存在。朋友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快走。茱萸眼睛弯成月牙儿,手指比在鼻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把明黄色的伞撑在了路筱脸上,悄悄留下了一把钥匙。
雨点这次砸在伞面上,水花顺着伞骨钻进路筱的脖子里,她凝视着被雨水模糊不清的广播室三个字,混沌的脑海中灵光一现。
路筱的回击声势浩大,如同她整个人一般张扬。
在省领导前来视察的日子里,路筱用茱萸留下的那把钥匙打开了全校广播。她的文笔一向很好,不曾声嘶力竭,平淡冷静的声音却字字泣血。
路筱一个个念出所有肇事者的班级,名字。她说,如果这一次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也没关系,所有事件经过都已经被她公布到网上,掀不起风浪她便从教学楼跳下去,除非她死了,否则所有人都别妄想睡一个好觉。
路筱赌对了,成了十里八乡敬而远之的刺儿头。
舆论是洪水猛兽。美丽没有拖她的后腿,反而成为了最好的武器。她精致却伤痕累累的小脸在互联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该校园暴力事件甚至得到官媒转发,不断有媒体跑到学校采访事件后续。
上方格外重视此事,一系列事件处理下来校方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们万不敢开除路筱,甚至还得把路筱当作一尊大佛供起来,生怕她哪里磕了碰了,继影响学校评优后再起风波。
路筱一战成名。
自此,再没人敢招惹她。人人都知道,有个行事十分极端的路筱。
平日里茱萸一如从前装作与路筱互不相识,私下里却同她百般要好。
朱萸并不是那么乖巧的女孩,会借着走读悄悄给路筱带好吃的,告诉路筱自己的梦想从来不是跳民族舞,央求路筱陪她一起留乌黑的长头发,这样她才能忍住烫一头不羁拉丁卷的渴望。
路筱自始至终都知道朱萸待她好抱有一定的功利心。比如犯错时她会软磨硬泡路筱去顶包,见谁不顺眼则要求路筱不分青红皂白地为她出头。
不过路筱不在乎,她屡屡替茱萸打掩护从不是为了从茱萸那得到什么,单纯因朱萸撞破过她最不堪的模样却仍待她一如往常,比起锦上添花更为难得的是雪中送炭。
在路筱的一个人的将心比心下,她们二人度过了很长一段要好的时光。
“路筱,一会下课能不能来接我呀,我想去拍大头贴~”
隔壁职校的俨然是路筱网友,彼时路筱正同他们一块在网吧打游戏。她抽空回了个句号,随着一声澎湃的victory响起,她穿衣起身便走。
茱萸站在舞蹈班楼下同其他女孩子言笑晏晏,见到路筱来了眼神闪过惊喜,遂告别他人朝路筱奔来。路筱自然地接过她的包,笑着搂过她肩膀。
夕阳渐淡,她们二人挤在逼仄又闷热的空间里。茱萸极为熟悉地操作着机器,把一旁夸张的蝴蝶结发箍戴到路筱头上,冲屏幕比耶嘟嘴。路筱生硬地摆着动作,最终仅仅鼓起脸颊比了个耶。
照片洗出来后,茱萸笑得乐不可支,她逗路筱像只河豚,气得路筱把一旁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诶呀,好了不逗你了。”说着,茱萸献宝似的地把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递给路筱,她睫毛很长,黝黑的眼瞳亮似玻璃珠:“喏,你的生日礼物。”
路筱笑着接过,很为珍重地收下。回家后,她选择了一张最喜欢的大头贴反复裁剪,小心翼翼地将其贴在打火机背面。
哪怕戒烟了也会好好保留的。
路筱当时这么想。
美好故事的分崩离析大抵早有预兆。
茱萸同路筱的生日差不了几天,她的生日办在了新开的一家纯k,照常没有邀请路筱。
“茱萸反正是个白莲花圣母婊,见谁都要装好人发善心。也就路筱那么蠢,没见茱萸从来不带她玩吗。”
聚会早已结束,两女孩在ktv门口等车。俨然和一伙人正在旁边抽烟,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留心。梳马尾的女孩捅旁边那姑娘一胳膊肘。
“你可别说了,茱萸现在可是跟职校的刘裕在一起了,到时候别说路筱,刘裕也会找你麻烦的。”
“怂什么,刘裕最多玩玩茱萸,就她死乞白赖觉得所有男的都爱她爱得要死。你不知道吧,刘裕正牌女友还是他们学校大姐头呢,我看迟早纸包不住火。”语毕,两姑娘手挽着手上了车。
当俨然把偶然偷听到的这番原话复述给路筱时,她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你一点也不生气?” 俨然拧着眉张大嘴,替路筱愤愤不平,正主眼中却是毫无波澜:“哦。”
“得得得,皇帝不急太监急。”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