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挽伸出右手接过信,左手挽着晏离的胳膊,匕首的刀尖依旧抵着他,她迈步往楼上走:“上去说。”
“是。”嵇玥走到前面带路,到了三楼的客房,她推开门,三人走了进去。
蔺挽松开晏离的胳膊,收起匕首后将信递到他面前:“你来拆。”
“是。”晏离将花篮挎到臂弯,骨节修长的白皙手指接过信。
蔺挽坐到圆桌前倒了杯茶水,他拆开信,上面只写着四个大字:所言为真。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兄长交代得快,不然就算蔺挽不杀他,也不会再允许他靠近她半分。
他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信放到蔺挽眼前,还特意在桌面上抚平折印,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我说了,我对主人忠心耿耿,现下可清白了?”
蔺挽睨了眼上面的字,目光落到他腕间的乌紫勒痕上,他皮肤很白,像质地上好的羊脂玉,是以稍有印记便格外显眼,随着这封信的到来,证实了这勒痕于他而言是无妄之灾。
她抬眸看向他,认真道:“此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在她心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去道歉,就去弥补。
嵇玥抱着怀里的长剑,心想着,等找个机会也同晏离道歉,只要他能对主子忠心耿耿,她便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晏离退后一步,恭顺地弯下腰,行了一礼后,目光直直望着她:“主人永远不会有错,此事是晏离太过急切,没同主人商量一声便自作主张,以后我一定事事问过主人后,再行决断。”
蔺挽看着他,他的眸子像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溪流,那样干净纯粹,他话语间也满是真诚,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谄媚奉承。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晏离总给她一种错觉,好像他听她的话,忠心于她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其他药人也会对买主这样吗?可店小二之前说过,药人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是会毒死买主的。她想不通他说的话,更看不透他这个人。
她分不明情绪地“嗯”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嵇玥:“吃过饭,你好好休息会,剩余的路程你我二人换着来。”
“好。”嵇玥没有拒绝,两个人换着来确实要比一个人快,她知道,主子想尽快回到丰京。
“那我先下去看看他们还要多久做好。”其实饭做好后,店小二会上来叫她们,只是她在还没拿到信之前要的是两间房,她想的是主子一间,她看守晏离,两人一间,现在调查清楚了,她自然不能像对待犯人一样对他。
蔺挽应了声:“去吧。”
嵇玥看向晏离,道:“你的客房在左边那间。”
晏离点头道:“好,有劳。”
嵇玥转身走出去,关好房门。
蔺挽把玉兰锦囊拿出来递给他:“那个药粉我收走了,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涂你手腕的药?”她随身带的只有金疮药和一些止血愈肤的药膏。
“有。”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罐,撩起袖口,微红的指尖沾上淡黄色的药膏,涂抹到他手腕和胳膊前臂上,他抹药的手法十分娴熟,像是做过很多次了。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香,蔺挽转着手里的茶盏,随口说了句:“这药挺好闻的。”
比起丰京那些昂贵的名品香料,她更喜欢药材特有的清苦香,闻着令人舒心。
晏离抹药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笑道:“主人喜欢,那便等回了您府上,我为您调制药香。”
“你还会调香?”
“会一些。”他母亲是中原人,极其爱香,父亲为讨她欢心学了几年,他也跟着学了些,虽不及名家,却也尚可。
蔺挽点头:“那便等回去再说。”
“好。”他垂下眉眼,继续抹药,等抹完药,他将胳膊微抬起晾着。
蔺挽探出手,两指搭上他胳膊,热意传入,他周身都暖和起来,她在用内力疏通他上下经脉和凝结的血气。
晏离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我只是您买来的奴,为什么要对我好?”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您对别人也这般好,这般照顾吗?
“好?”她疑惑地看了他两眼,他管这叫好?难道不是她绑了他,他才这样的吗?她现在的做法应该算是弥补。
“主人不用如此,我只是身份低微的奴。”晏离收回胳膊,不想费她内力,不料却被她一把摁住,她看着他,声音坚定,一字一句道:“在我眼里,贵族的命和奴隶的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这胳膊因我而起,我自然该弥补。”她平生最讨厌欠别人什么。
晏离因为她的话愣了片刻,直到房门被敲响,嵇玥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饭菜都做好了,放在隔壁我的客房。”
楼下人多眼杂,所以她让店小二把饭菜都端了上来。
“好,”蔺挽收回手,“走。”
“是。”晏离应声,走在她身后,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