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在看见宋景音的模样后脸上带了丝看热闹的坏笑。
“文馆长。”
贺文阳深知自己这位好友的秉性,于是对他的眼神直接忽略,打过招呼后向宋景音介绍道:“这是这间美术馆的馆长。文馆长,这是宋景音,我的学生,刚得了‘海顿’奖的青年画家。”
文馆长脸上的八卦在听见宋景音名字后瞬间消散,转而被惊喜代替。
“你就是宋景音,那个文阳提过许多次的学生?刚拿了奖的那个?”随及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些迟疑。
“你真是他那个学生?”
不怪文馆长不敢认,除了真正见过宋景音画画的人以外,其他任何人在单独见到她时都不能把带着清纯气息的她和粗狂、黑暗且肆意的画作联想在一起。
宋景音清亮的声音出口:“馆长好。”
“不用这么客气,”文馆长握着手中的香槟熟稔地摆了摆手,“你既然是文阳的学生,那和是我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怎么突然回国了?我记得上次我问文阳的时候,他说他那个学生没有回国的打算啊。”
一样的问题,当然是一样的回答。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回来的比较急。”
其实这也不算撒谎,宋景音这次回来除了要结婚以外,还因为外婆生了病。
谈话间,展馆门口出现一阵骚动。
几人同时抬眼看去,就看见这场画展的主角——孟雁山,引着人进来。
当在场的人看清孟雁山身后的两人是谁时,馆内窃窃的私语声瞬间响起。
“那是秋颖吧?刚提名影后那个!”
“是是是,秋颖身边的那位,是她的老板,炫星的那位总裁吧?”
“是是是!他们两个不是刚传了绯闻……现在都不避人了是吧!”
宋景音也认出了裴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于显眼,裴朝居然也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两道视线越过人群在半空中相撞,先投降的是宋景音。
她慌忙把视线投向别处。
“贺教授,我们去别的展厅看看吧。”她的声音带了些紧张的沙哑,仔细听还有些心虚。
贺文阳隐约感觉到了些不对劲,但并没有问出口,而是顺着她的话说:“去那边看看吧。文馆长,我们先走了。”
文馆长也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既然好友有事,这场展会他又不是主角,所以也就随便找个地方躺着去了。
裴朝在看到宋景音跟着一个男人离开时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将视线收回来,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他的情绪几乎不外露,却在此刻控制不住地散发而出,深邃的眉骨像是浓雾压不住的远山。
刚刚跟着他进来的那些人全都被这表情冻的不敢说话,还是一旁的秋颖打破了僵局。
“孟老师,不如带我们参观参观?”
美女的声音格外悦耳,说话张弛有度,很好的让孟雁山脸上的不安缓和了几分。
“这个展厅里展放的是我早些年间的作品,有一些还比较稚嫩……”她边说边引着人向前走,她的脚步很快,众人都表示理解,毕竟谁还没有点儿黑历史呢,况且她这还真算不上是“黑”。
孟雁山早年的几幅作品,也是在当时被称为“神作”的。
突然,裴朝的脚步停住。
他的面前挂着的就是宋景音刚才看过的那幅画。
“裴总是对这幅画有兴趣吗?”
面色冷峻的男子并没有回答,但神色已经说明了答案,只不过他拧着眉毛神色沉寂的样子实在不能用“欣赏”两个字来形容,更像是“探究”。
好像那不是一幅画,而是一道几何题。
看着右下角标签上“孟雁山”的名字,裴朝的眸光越来越深,像是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深邃且黑暗的回忆。
五年前的青城,一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居民楼阳台上,一个扎着鸡窝头的少女正将一条咖啡倒进嘴里灌了一口水咽下,然后拿起画笔给月亮上色。
那是一轮,红色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