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边来的信内容其实很简单。
皇帝一向是很信任颜姝的能力的,毕竟玉衡仙山上的人,虽然据史料记载颇为少见,但凡是出世历练的,无一不是芳名载入史册的名士大能,最近几代门人,更是个个都曾任国师之职,辅佐过之前好几代天子的。
因此信上只令颜姝便宜行事,并附上了一样信物,允她必要时可调动附近知府和驻军相助,但还需不时将事态进展上报,行事的大体方向必须由皇帝来决定。
每回颜姝帮皇帝办事,皇帝给她的权限都很宽泛,手下官员军队信息网都随她调用,下的旨或者来的密信上的内容基本和这次的大同小异。
颜姝把皇帝的信随便过了过眼,轻车熟路地回了个信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转手看起手下暗卫传来的消息。
随着皇帝的密信一道从京城传来的,还有颜姝之前让自己手下去查的有关五湖盟和武库等人事的资料。往事时间久远,涉及的人又多,因此送来的信息很是冗杂,且大部分用都是竹简记载直接从资料库中取来的,沉甸甸地装满了一个小箱子。
颜姝一边翻竹简一边念念叨叨地骂手下人偷懒,不知道把信息筛选一下誊抄出来再送过来,也不想想是谁在口信中说了要“加急再加急”。
颜姝刚看完了一卷记着当年容炫同五湖盟等人一道建立武库这件事的竹简,便觉察到门外似乎有人靠近了她的房间。
三人下榻的客栈并不算小,因着高崇的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此时客栈中也有不少外来的武林人士在这里落脚,故而门外走廊里有身怀武艺的人走动,在这个时间段里也并不算什么特别的事。
可引起颜姝注意的是,门外这人已经在他们三人的房间门口来回了两趟。
颜姝的房间窗外是条还算得上热闹的街市,高坐在上面,时常可以看见岳阳派的弟子三不五时地来往巡逻。她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对面的茶楼,果然看见二楼靠近外边儿围栏的座位上有人在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看。
温周二人是护送张成岭回了五湖盟的人,各方势力都推测张成岭身上定有一块琉璃甲,因此她们的身份必然会引人猜疑,有人前来她们的落脚点察探这不奇怪,就是不知外面具体是哪一方派来的人。
颜姝看这些人皆伪装作寻常路人,而那些个武林人士在她看来脑子大多不太灵光,且行事作风直来直往,还总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般行事的倒像是暗探,比较可能是毒蝎或者天窗。她一边想着,一边装作困倦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关上了窗。
周子舒和温客行因为看西域异术表演时遇上了鬼谷作乱,当众丢下了十颗人头,又逢岳阳派的人出面稳定民心,便打算往岳阳派去一趟,看看张成岭的情况,谁知却在岳阳派的大门口遇上了当地县衙的一队捕快,高崇正领着一众江湖人士在与其交谈。
温客行奇道:“这倒是奇了怪了,官府什么时候管起江湖上的事来了。”
此时他俩不方便直接上前,就在不远处寻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远远观望。
周子舒知道应该是朝廷那边有所动作了,没接温客行的话,只凝神细听对面的谈话声。
岳阳本地的知府姓张,那捕头拿了张知府的令,向高崇等人索要今日在西域表演团中被鬼谷丢下的十颗人头,还有当时在场的弟子,要带回去做调查。
那些个江湖人士平日里蛮横惯了,打打杀杀的从未遇见过官府插手,而死的人又都是各门派的子弟,一时心情悲愤之下自然是有些口不择言。
高崇尚且对天子和朝廷有所尊敬,能忍下脾气好声回话,沈慎却忍不住上前说:“这是我们江湖中的事,你们官府也不便插手吧。”在他看来,官府此举是对他大哥高崇护佑一方百姓的威信的质疑。
奇的是那捕头居然半点不怕这些实力高于自己的“大侠”,他无视沈慎话里隐含的威胁,四平八稳地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岳阳属于朝廷管辖之地,发生了这等凶案,自然要交由官府来处理。”
“就算发生了凶杀案,但是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如今死者亲属都在这里,我们都不打算报官,官府就不必来管了吧。”于邱峰开了个话头,后面一众人纷纷附和,表示死者是自己家的子弟,自己有权决定报不报官。
“首先,本朝律例并未言明对于命案可以民不举官不究,凡有冤案,官府都应当严查严办,否则便是渎职。其次,这桩案子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一次死了十个人,案情之恶劣,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岳阳百姓的生活,百姓们因发生了这等恐怖的命案而寝食难安,官府自然应该出来给百姓一个交代。”
见这捕头油盐不进的样子,后面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了,却被高崇安抚了下来。他并不想与朝廷作对,于是同意了让捕快们把尸体和其余物证殓走:“我等都是大庆朝的子民,自然服从朝廷的管理,诸位请进吧。”
那一队捕快随着高崇等人鱼贯而入,不多时就带着些用白布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