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严县令噤了声,仙岩县贫穷,发放俸禄也是抠抠索索,时常还要拖欠,若是靠他的俸禄养活一家老小,怕是早喝西北风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严夫人到底心疼自己夫婿,放软语气:“我懂的,我知晓的,我也只是想想,我嫁妆中还有两间铺子在南城,生意虽是不好,却也能赚些银子,想若是豆油好卖可以卖些,补贴家用。这位苏娘子找你,必然心中已有了章程,家中的事你尽管交给我,豆油若是对你仕途有益,我必然不会染指。”
“多谢夫人。”严县令听着妻子一席话,心中火热,携起妻子一双素手捧在胸口,“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些年外人虽不说,但我心中清楚,我在做官一途并非精明之人,有心为百姓做些实事,却平庸无能,若是这苏娘子做出来的东西能给仙岩县带来一些益处,也是仙岩县百姓的福气。”
在下人面前听这丈夫的贴己话,严夫人羞红了脸,没好气抽出手,怪嗔看一眼丈夫,“你忙,我吃饭去了。”
说着,便带着几个下人丫鬟往餐堂走去,脸上的笑却是抑都抑不住的。
这厢不说,那边苏溱用了晚饭跟赵暮几人挑豆子,这些日子她们几人过得还算平稳,只是尽量呆在屋里不出去。
“我想做酱油,但酱油制作周期太长,一年时间,收益也不大。”苏溱自顾自嘀咕,“算了算了,酱油的事情缓缓吧!”
她透过茅草屋破陋的屋顶,望向挂着弯月的星空,想到之前兴冲冲晒黄豆就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做酱油。
“娘娘,姜儿要睡了哦!”傅姜双目亮晶晶看着苏溱,小小的身子窝在赵暮怀里,一脸的期待。
这小东西小脸越来越圆了,深陷的脸颊也丰盈起来,可有肤色也再慢慢变白,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这张脸会被她养的肉嘟嘟,十分好揉。
苏溱看了眼同样趴在母亲怀里的傅妹,还有单独靠坐在墙边沉默不语的傅媛,这两小孩同样看着她,眼睛闪烁着光。
“是是是,谁让我命苦,一日都不得闲,还要日日给小祖宗们将故事打发时间。”苏溱故意逗弄三个孩子,衙役不再管她们后,整日圈在屋里的孩子难免无聊,人又不是猪,只要吃饱喝足便可,白日还能让她们捡捡豆子消磨时间,一入了夜,黑灯瞎火的豆子也捡不了了,让她们借着烛火干活,还对眼睛不好,苏溱就开始给她们讲故事。
中华上下五千年,各种精彩神话和真实发生过的历史故事怎么也说不完。
什么《窦娥冤》《天仙配》,几乎是刻在每个华夏人骨子里的故事了。
苏溱讲过《大禹治水》《盘古开天辟地》,孩子们听得认真,也觉得新奇,念过书的赵暮和傅媛还会发表一些自己的想法。
渐渐地,苏溱突然发现,故事其实可以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思想。
比如她小时候看《窦娥冤》时,会认为窦娥很惨,在婆家过得窒息,还要无怨无悔侍奉婆母,明明有个当了官的父亲,却将女儿卖了给人当童养媳,之后就拿着女儿卖身钱不闻不问,觉得封建时期的女性深受迫害。
但在这个时代环境成长的赵暮并没有发觉窦娥在那个社会被迫害,她只是惊叹窦娥的冤屈,惊叹六月真能飞雪,为窦娥昭雪感到开心。
傅媛的想法就多一些,她会问窦娥家中有几个子女,为何她父亲一去不回,也会发出质疑,窦娥许愿六月飞雪,大旱三年,那旱灾造成流离失所的百姓又何其无辜。
在她讲《天仙配》时,赵暮只是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傅媛却会锁起眉头,一本正经地说,聘为妻,奔为妾,这位天界的公主竟连廉耻都不懂吗?且不说这位公主为何会爱上董永,就是这个董永趁着仙女戏水,拿了他的衣裳,不就是在胁迫女子,手段卑鄙下作。
苏溱都惊住了,她这个名义上八岁的继女,竟然这么聪慧通达,心细如发。
“今日不讲那些神神叨叨的故事了,你们听了也无益处。”一些流传很广的古代创作戏曲小说,大多局限在当时那个时代环境,留有一些常人忽视的糟粕,“今日我讲个《女驸马》的故事。”
“驸马?女驸马?女子怎能做驸马?”
《女驸马》名字一说出,不仅傅媛,连赵暮陈仪都惊了一下,公主就是女子,怎能再召女子为婿。
苏溱见屋内大大小小都提起了精神,连傅媛都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苏溱坏笑了一下,“说来这女驸马冯素珍能被当上驸马,还是皇上和皇后亲自指婚,原因是她考上了状元。”
比女子当驸马更让人震惊的是,女子居然能科考一事,“状元!女子也能考状元?”
这比六月飞雪还冲击赵暮几人的认知,《天仙配》《窦娥冤》在她们眼中还是神话故事,但《女驸马》更接近她们现实生活,这女子能念书科考,在她们朴素的认知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怎么不可以?我们女子是比男子少一个眼睛还是少一条胳膊,男子能做的事情,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