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喘气,似乎想平复心中的烦躁。
他急促地俯身贴上去,凑在她耳边小声低喃:“我照顾了你十年,怎么可能舍得你为了那个一文不值的男人去死?!乖,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杀了他,我就会娶你,照顾你,喂养你,然后,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好吗?这个安排,非常不错吧?可以说,是双赢,你还犹豫什么?”
陈默冷笑:“你以为......我是拉琪啊?”
余声的呼吸顿了一下,他疑惑地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知道拉琪?”他厉声问。
“呵,那个曾被你视为玩物......像金丝鸟一样......囚禁起来的女人么?”陈默不屑地笑了一下,下一秒,她恶狠狠地看进他的眼睛,“是你杀了她!”
“不是我!!!”
余声紧紧蹙眉,用力嘶喊着,同时用力掐住了陈默的脖子。
“得不到父母的爱就去憎恶父母,得不到女人的真心就去玩弄女人,得不到家庭的温馨就把女人和孩子锁进牢笼......强取豪夺么,呵,那不是霸道风流,是暴戾,是贪婪,还有丑陋......”
仿佛正被他掐住脖子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余声扭曲着脸,痛苦地加重了手里的动作。
她气若游丝,却依旧像疯子一样絮絮叨叨着奇怪的话,嘴角还勾着他看也看不懂的笑,目光却依旧如冷铁一般坚硬地戳着他的心:“余声,你擦亮眼睛看看你自己,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是个懦夫!”
懦夫?听到这个词,余声的眼中突然泛起了迷茫。
抓住这个瞬间,陈默下定决心,扬起早已握紧的右手,一道寒光划过黑暗,准确地扎进了余声的颈侧。
被她攥在手心的武器竟是那枚胸针,刚才被余声踢开时,她偷偷从礼服的暗袋里取出来藏在手心的。
月下白鹤长长的脖子和尖喙此刻正化作的利刃,无情地刺入仇人的喉咙。
***
呼吸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温热的血正沿着脖子一股股地流进衣服的深处。
余声茫然地张开嘴,下意识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他的双手报复一般地挥舞着,疯狂想要扼住身下的女人,却越发虚弱得使不上半点劲。力气仿佛一点一点渡到了她的身上,她竟用尽全力开始反抗,坚硬的膝盖不知好歹地一下下踹向他的命根子。
余声不懂。
他为什么会被一个弱女子偷袭成功,他更不懂,她明明歇斯底里地求着去死,明明只是虚张声势地咒骂他,那种又害怕又真挚的眼神居然是演出来骗他的。
骗子!!!
这个女人,惨白的脸上沾着他的血,正如恶鬼一般盯着他,简直太丑陋了。
从前明明只是个受尽欺凌的可怜鬼,后来有了钱也只会虚张声势,明明是和他一样既可怜又胆小的虫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暴烈了?啊,对,是因为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改变了她,让她变得面目全非,让她变得不再可爱。
余声恨恨地想着,使尽全身的力气,起身朝高歌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正化作一只濒死发狂的野兽,即便已经无法动弹,却依旧拼尽全力。
他伸出利爪,用力去捕获他的猎物。
穿堂的夜风刮过,余声成功抓住了高歌的衣领,并随着惯性一路朝露台边缘滚去。事到如今,只好鱼死网破。可即便死,他也要连带着这个他已经讨厌了十年的男人一起掉进楼下的地狱。
“高歌!不要——”
果然,身后传来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突然间,余声莫名想起了十年前为了灭口与布局,跟踪那个令他着迷的可怜少女放学回家,看到她和母亲竟缩在那又脏又乱的出租房里心安无比地吃着简陋的晚餐,那样一个受尽欺凌的女孩,居然在家人面前收起痛楚,摆出了平静而乖巧的笑脸。
她大概很爱她的母亲吧?就和他一样。但不一样的是,她的母亲看上去也很爱她,而他的母亲,却敷衍得像个假人。
他很憎恶母女二人脸上那贫穷又知足的表情。
于是他决定化作诅咒大人折磨少女,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折磨了她近十年,她家却走了大运,她变得富有,变成了人上人,而现在,她的身边竟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爱人。
这绝对不允许。
现在,她的诅咒大人将带着她的爱人永远离开她,这次,她再也没办法用笑容掩饰悲伤了。
赴死的那个瞬间,或许是用力过猛,或许是杀心太重,余声甚至感觉到命运的手向他伸了出来,竟在身后用力推着他翻下露台。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死死拽住高歌衣服的后领,向下一扯。
手里的感觉竟变得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