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痕是昨晚在回城的车里余声留下的。脖子底下是视线的盲区，陈默之前并没有注意到。
她冷静地在脑中把这茬匆匆掠过，坐回沙发里收拾草稿纸。
十来分钟之后高歌带着芦荟膏回来了，进屋后他执意比划，要帮她涂上消肿化瘀，陈默同意了。她很好奇，想看看高歌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对此一问究竟。可他偏不问，这回直接抛弃了棉签，用指腹沾着透明的膏体涂在她的锁骨上，然后起身去洗手。
陈默忍无可忍，叫了他一声，高歌回过头看向她。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指着锁骨上的淤痕问，那里刚涂上药，冰冰凉凉的。
他定在原地，扯扯嘴角，突然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陈默也笑了，她把双腿抬上沙发，半躺在那侧过身看着他，恶狠狠地挑衅：“要我给你讲讲吗？”
下一秒，他脸上虚假的笑意居然更浓了些，径直向她走来。
陈默眼神一怔，高歌已经伸手捞起她的腿，随即转身在沙发里沉沉坐下，而后又将她的双腿搁上他的膝盖，然后扭头看向她，一副“我开始认真听了”的表情。
陈默不满地蹬蹬腿，却被他的大手给按住了。
高歌斜睨着她，眼神在说：怎么还不说啊？
“可是，我不喜欢回顾不开心的过去。”陈默有些心虚，用双臂支起身体向他靠近，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可记忆这种东西抹不掉，与其回顾，不如制造些新的好的回忆，去覆盖掉旧的。”
高歌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目光却难以控制地又想移去她的脖子下方，他用力克制着那道视线的下移，微微皱起眉头。
还要继续暗示吗？陈默皱皱鼻子。
高歌依旧注视看着她，午后的阳光下，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中泛着微微的金色，很是漂亮。
她还注意到，他宽阔的胸口正在微微上下起伏着。
陈默伸出手指，戳着他极力想去关注又不愿再多看一眼的那处淤痕，轻声对他说：“高歌，我不喜欢它，帮我盖掉。”
***
晚上小武来到住处，向陈默分享调查进度。
“今天我开始调查余晓峰。”
小武在桌边坐下，匆匆喝了半杯水，继续说道：“余晓峰这个人履历不详，教育和就职经历都是一片空白，只能追溯到两年前余声开始接手桓荣地产的相关项目之后，他作为余声的助理，在他身边打点些日常事务。”
陈默点头：“这么干净的履历，大概率有问题。”
“继续再往深查，就什么也查不到了。下午我又去了趟隔壁市，扮成推销员到桓荣地产的总部大楼打听情报，他在公司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很多人都不知道公司里有这号人存在。更奇怪的是，据公司楼下的保安说，余晓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单独来一次总部，有人私下八卦，说他是董事长特意安排在小余总身边，用来考察他的眼线。”
“那就说得通了。”
陈默拿起笔，在一个厚厚的本子里做了个标注。
“余晓峰这条线继续在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陈默合上本子，又问他，“关于冬宝寺地下水源的通路，有进展了吗？”
小武点头：“有了些眉目，老板交待的其它消息也都在收集中，最迟明晚一并送来。”
“辛苦了。”
这时小武小声问起：“老板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陈默笑笑：“谢谢你，帮我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对了老板，”小武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翻包一边用明快的语气对她说，“第一批文创样品已经在工厂落地，我带来给你看看。”
镂空的金属书签，古色古香的折扇，仙气满满的挂饰，每一样都是小而精致。陈默拿着它们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简直爱不释手，同时心底也升起了巨大的满足感。
绝对是这些天来她最开心的一刻了。
“我听说，冬宝寺官方已经开始招募后续合作的文创品牌了，下周四招标洽谈，老板你看，虽然我们一早就表达过合作的意向，但现在这种棘手的情况，是不是要再去注册一个品牌，换个身份去竞标？”
“时间来不及了。”陈默的目光依旧在她的作品上流连，她不假思索地决定，“还是用我的个人品牌。”
“可是老板，你在外界眼里，已经......”
“人不在了，作品还在。小武，你作为我的代理去竞标，向主办方介绍的时候，就打上‘陈默的遗作’这样的标签。”她冷静地安排着，眼中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这个世道，大家都心甘情愿吃着营销那套，这便是我赋予产品的第一个噱头。”
“还有第二个？”小武诧异。
“当然了。”
冷酷到有些残忍的笑容在陈默的脸上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