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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条件(2 / 2)

不高,但胜在稳定、美满的家庭。坏就坏在太稳定了,平淡的生活没有一丝激情,人过而立,丰尧竟然有了打发时间的方式——贝者/球。

刚开始是几百几百,家里管得严,没有太多零花钱。

后来是几千几千,老婆问起就说是单位聚餐,一开始妻子还在纳闷怎么丰尧最近转了性子似的这么要求上进。后来看着银行卡里几万几万的支出流水妻子才咂摸出不对味来。丰尧不会在外头养着人吧?

几天的跟踪,妻子化身福尔摩斯,每天丰尧下班回家洗澡,妻子仔细翻找西装里可能存在的两张电影小票,不知名的女人长发,甚至对着日光灯看看有没有唇膏印。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疑心越演越烈。

整整两个礼拜,妻子终于蹲守到丈夫行为如此反常的原因-----他走进了一家没有门头的小酒馆,那里全是本市有名的贝者/徒,所有人围桌而坐,一双双狂热的眼睛聚焦在那方小小的电视屏幕上。他们为球赛欢呼沮丧,为自己的输赢懊恼狂喜。

丰尧乞求妻子的原谅,妻子望着床上熟睡中的年幼的孩子,看着眼前不成器的丈夫,默然了许久,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呢?想少女时代对婚姻的憧憬,想成人后步入婚姻的忐忑,想顺转剖千辛万苦生下可爱的孩子的满足甜蜜,还是在回味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带来的酸苦,丈夫染上不良嗜好的心寒?

她选择原谅。

她没办法抛弃孩子,从出生那刻起,孩子就成为了母亲的羁绊。她不能让孩子失去父亲。

那样的事还有很多次,丰尧跪下痛哭乞求一次又一次,仿佛已经得心应手,他吃准妻子心肠软不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球友的一次次邀约,看着数字的跳动,肾上腺素飙升,那一切都使丰尧沉迷,在单位,他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是最边缘的透明人,而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才算个真正的人,真正能够掌控自己的感觉多么令人上瘾。

溃败始于那一夜。关系最好的球友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自己有个包赚的门路,丰尧将信将疑跟着投了几次小的。三十倍,五十倍,一百倍!下注的金额以这样恐怖的方式给予他丰厚的回报,他不再犹豫,投入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包括孩子的救命钱——孩子早产,又患有先天性疾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需要很多钱维持生命体征平稳。

他抱着这样一种渴望,那些钱会翻上几十几百倍回来,足够他带着孩子远赴大洋彼岸的其他国家,请最顶尖的心内专家会诊,或许有手段能根治这病。

但天不遂人愿,没等他的收益来,孩子就已经发病。妻子催着他去缴费,他看着妻子惶急的样子,嗫嚅着那些钱都拿去投资了。妻子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那笔钱的凶多吉少。

她恶狠狠地甩了丈夫一巴掌,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这次无论丈夫怎么哭求,妻子都不可能再回头,她绝不会容忍一个差点杀了孩子的凶手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妻子带着孩子离开了丰尧,那笔钱也离开了。

丰尧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三十年的房贷了。

那个球友已经人间蒸发了,丰尧尝试向酒馆里的其他人打听他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丰尧申报了诈骗,可是警署坚称资金已经流入境外账户,找回来的几率几乎为0。

丰尧每天每天在街上游荡,像一抹孤魂。单位对他不满的声音也日渐增多,领导找他谈了几次话,见他还是一蹶不振的样子便也由他去了。

这是国内最高的桥。

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往下看江面深邃幽暗深不见底,仿佛看一眼都要把人的魂魄吸走似的。远处高楼林立,灯火通明,曾几何时在高楼之间也有一盏独属于他的灯,只是现在万家灯火却没有了他的位置。

就这样纵身一跃,尘世的烦恼都会远去,自己也能得到解脱。

丰尧一闭眼,鼓足勇气,正准备跳下去时。

“您已到账100万元,转账备注球赛退款。”

丰尧本就迟疑的步伐彻底停下,灰暗的眼睛也重新焕发了光芒。

是自己被骗的那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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