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宫门走出来的人还在笑着,看太子丹那一行仪仗渐渐走远了,负手一并立在她身旁唏嘘道:“都道燕国这位太子,是个惯会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此番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白珠收了唇边挂着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睨人道:“先生若是看重他,燕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乐仪打了个哈哈,“那就算了吧。”
恰时嬴政从中门过来,脸上尽是笑意,“正好尉缭先生也在,寡人是来报喜了,蒙恬已然拿住了魏国的龙阳君,全身而退,一直埋伏在后的王翦和蒙恬汇合后,大军直捣氏篸、有诡二城,这是捷报,还请母后过目。”
“哦?”白珠接过那竹简,逐一过目后道:“看来这位王翦将军,确实是一员虎将啊,这么快就已经拿下了氏篸和有诡。”
王翦是他的心腹,说起这个嬴政自然心中得意,但面上仍旧是十分之谦逊,笑道:“这二城本就是我秦国的囊中之物,若不是楚国相助,吕相也不会被擒,不过很快楚赵韩都会得知此事,李长史那头,也不知道如何了。”
他隐隐有担忧之色,乐仪顺势道:“若王上不放心,可以明面上派使者往各国送纸笔,也可趁机探得消息。”
嬴政点了点头,“先生说得很是对了母后,如今坊内一月,可造多少纸笔?”
白珠略一思忖,后道:“眼下规模不大,照现在的速度,造纸坊一月可出万张,笔坊的活计精细,一月只能出百支了,我们和燕国定的规矩,是不收各国币钱,也不收环钱,只收金子,十金百张纸,五金十支笔,咱们这次给燕国是四百纸,二十笔,不过往后肯定是要扩大造坊的规模。”
这个时期的人,即便是未来的始皇,算术能力都极其有限,基本上普遍用筹计算,寻常百姓人家就拿竹筹木筹,上等贵族之间就用象牙当筹。
眼看嬴政陷入了迷惘,解开近侍递来的布袋子,拿出象牙算筹就要往地上摆,白珠连忙制止了他,“四百纸是四十金,二十笔是十金,一共是五十金,他这次先交了二十金的定金,还有三十金约定了等下次派人拿纸笔时一并算上。”
嬴政只好将算筹又一根根装了回去,赧然道:“看来儿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若有一日能像母后这般能脱口而出,那就好了。”
白珠的数学能力,其实顶多算是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水平,她数学一向不好,没想到在这算数落后,文化贫瘠的战国时期,居然还被人夸了一通,顿时老脸通红,“其实很简单的,政儿如果感兴趣,回头我可以教你。”
嬴政一叠声应了下来,原以为此事只是随口一提,毕竟一国之君,又是脱离了吕不韦的掌控,初初开始有所作为的时候,必定是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能记得学这个,却没想到第二天午后小憩后,人就真到芷阳宫来了,坐等乖乖学数学。
白珠从寝宫里出来,就见嬴政在南面的书案前坐好了,她揉了揉眼,疑心自己看错了,正在翻看地图的嬴政见她醒了,便起身笑道:“儿臣应约来学算术了。”
他一提,白珠才想起来昨儿个说过的话,一拍脑门道:“刚睡醒,有点犯迷糊。”她走了过来,见桌上摊着的是一张地图,上面有她曾经涂画过的一些记号和标注。
“娘亲请坐。”嬴政将她扶在上座中,指向那张地图,疑惑道:“儿臣不大明白,娘亲为何在这六国上,都标写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呢?这个符号是何意?”
白珠之前在为秦国统一六国这事上,仔细盘算过,上一世秦国灭六国的顺序分别是韩国,赵国,魏国,楚国,燕国,齐国,这回估计是因为蝴蝶效应的影响,原本该去魏国攻占二城的蒙骜换成了吕不韦,而楚国又插手了这场战事,导致吕不韦被擒,间接让魏国成为了第一顺序。
所以白珠在地图上魏国的位置标注了一个数字一,但这个‘一’是用阿拉伯数字写的,随后是韩国,再者是楚国,赵国,燕国,齐国上各是一个数字代表。
嬴政当然不认识数字,白珠便提笔在这些数字旁写上了翻译过来的汉字,“这些符号,其实就是这一二三四的简化,政儿要学算术,首先就要记住这些符号,其实很多东西,不一定要拿算筹一根根算,政儿完全可以靠心算。”
嬴政问道:“心算?何为心算?”
白珠耐心同他说:“心算,就是在心里算,难不成还要随时随地往身上拴着一堆算筹?若是遇到几数或者十几数尚且还能接受,若是百数千数甚至是万数呢?又该如何?”她将从零到九每个数字都写了出来,一个个说给他听,“其实不管是千是万,只要记住这十个符号,排序组合,就全够了,不仅如此,除了最简单的加减,还可以乘除,譬如两个二是四,两个四是八,而三个六是一十八,五个六是三十,它们之间都有一个二或六,一层层叠加上去的,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和定型可寻,只要找到这个规律,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嬴政似懂非懂,白珠的话对于她而言,实在算得上高深莫测,他得有一段时间,去好好的消化。
但没完全吃透,只要理解到表面浅显的一部分,也足够引起深度的思考,嬴政斟酌问道:“娘亲说万物皆有定律,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