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奏琴声戛然中断,宁老师面色不虞,“专心。”
“对不起老师。”姜颂头皮发麻,深呼吸两下调整状态。
第三遍的时候,姜颂刻意背对着窗子。
可无论怎么努力,气息总是不稳,有些音不是高了就是低了。
宁老师绷着脸,房间里琴声和歌声俱停,静得针落可闻。
姜颂有点害怕。
但最终宁老师也没对她说什么过分苛责的话,只道:“再练练。”
窗外传来草木窸窣的声音,宁老师转头看出去,刚才还冰山似的神色忽然消融了大半。
“怎么又回来了?”
“该锄草了。”林也话少,即便对着宁老师也是惜字如金。
宁老师像是习惯了,微笑道:“戴个帽子,日头上来了。”
“没事。”
姜颂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宁老师转过脸,见姜颂垂着头,嫩粉色的唇瓣微微嘟起,心里了然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也没安慰,只说:“休息半个小时,找找感觉,待会继续。”
“好。”
宁老师起身去二楼了,柳姐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姜颂一个人背对着钢琴坐在琴凳上,脚尖随节奏轻轻晃动,一遍又一遍地轻声低唱。
隔着一道木格花窗,少年沐浴在炽烈的阳光下,置身长势可喜的草木中,徒手将一株株杂草连根拔起。
根茎在地下紧抓土壤,被拔起的时候发出“普扎”的细微闷响,像是一个不起眼的不屈生命在对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姜颂思维发散,听着听着自己就跑了调。
等她回神意识到这点时,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你很会唱歌?”
姜颂走到花窗边,用不叨扰到其他人但又能让林也听见的声音问。
少年俯身,提着杂草茎秆往上拔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但很快,他长而有力的胳膊微微用力,手中的野胡萝卜草便被他连根拽起。
他熟练地在旁边的树干上磕掉草根上的土,然后长臂一扬,他手中的野胡萝卜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而后稳稳落在竹筐里。
十点多的太阳已经很晒了,他没戴任何防护工具,额头和脖子上沁出汗珠,白T前襟和后背也有部分面料被浸湿。
他在草木中穿行,鞋子边沿沾上泥土,裤子染上植物的汁水。
应该是有点邋遢的才对,但也许是因为林也肩宽腿长,身材介于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恰到好处的性感。
也因为他长了那样一张俊朗至惊艳的脸,所以这个场景像是出自某位大导的文艺片,镜头正中的人蓬勃、热烈。
可从这几次见面不难看出,他是个性格极其冷淡的人。
真矛盾。
姜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姜颂有些恼了,“我在跟你说话。”
“嗯。”
“……嗯?”
什么意思?
是说他很会唱歌,还是他听到了就是不答?
姜颂张了张嘴,最后气鼓鼓地闭上了。
她没有自己憋着生闷气,脚尖下意识小幅度往白墙踢脚线上撞,闹出响动来让人知道她的不满。
林也听见声音,偏过脸来,一滴汗水冷不丁至他眼皮滑落,晶莹的液体被日光一照,发生奇异的光学反应。
从他的视角,趴在木格子花窗上的女孩,黑的是发,红的是唇,白的是肌肤。
颜色饱和,色泽柔和。
小兔子的腮帮子鼓得更圆了。
是真的生气了。
刚才姜颂问他是不是很会唱歌,他其实答了。
只一个字,没。
也许是外面巷子上刚好驶过一辆车,喇叭声盖过他的声音,所以姜颂才没听见。
他不知道女孩子能这么容易生气,视线朝姜颂的方向停顿半秒,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
汗珠落入眼眶,浸得难受。林也两手都沾了细土,只好扯起T恤下摆去擦。
他做这个动作时是转过身背对着姜颂的,可在那很迅速的瞬间里,姜颂还是扫见了他左腰上一条漂亮又结实的曲线。
“……”
姜颂飞快移开目光。
宁老师下来的时候,看见姜颂两边脸颊白里透红,像是五月里挂在枝头上快要成熟的桃子。
“热吗?把空调开开吧。”
宁老师崇尚中医养生,夏日里主张心静自然凉,气温不超三十五度是不开空调的。
再说这处宅子临河而建,院中花草繁盛,一棵银杏树一棵白玉兰,树龄都愈二十年,华盖般的树冠在半空中支开,替后面的小楼遮去不少阳光。
所以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