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呢。
“臣弟……臣弟前些时日出府之后，没了师傅催问功课，又没有什么差事，在王府里不由得感到无所事事，便想……便想享受享受玩乐，然后就……”
梁礼批完手里的折子，抬手砸过去，又拿过下一本奏折，继续听他讲。
梁祯乖巧将砸过来的奏折理好，放在一旁，继续老实交代：
“一开始喝酒是因为，出了府之后，每晚都睡不着，许是因为臣弟在皇子所住了多年，乍一换了地方，怎么也睡不着，便找了酒来助眠，后来就，越喝越觉得那滋味很舒服，便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梁礼又砸过去一本折子，梁祯继续乖顺帮他收拾好放在身边：“皇兄，祯儿真的知错了，祯儿日后定会戒酒。”
梁礼不阴不阳开了口：“戒酒就不必了，说说看，怎么想开了。”
“前两天祥儿一直在臣弟府上劝说来着，昨天，连祥儿也不来了，臣弟也觉得这日子无甚有意思了，臣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今日便来找皇兄请罪了。”
“朕看，不全是吧。”梁礼毫不留情嗤笑出声，“朕听说昨天晚上你府上去了人。”
“皇兄圣明。”梁祯表面镇定，八风不动：“昨夜顽儿来臣弟府上，给臣弟做了一碗醒酒汤。”
顽儿是宫里的人，昨夜私自出宫，皇兄没有理由不知道。瞒是瞒不住的，过了明路才是正理。
梁祯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兄长：“顽儿昨夜骂了臣弟许多话，还希望皇兄不要治她的犯上之罪。”
听到梁祯这么说，梁礼终于停了笔，龙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口中道：“那你一开始就跟朕打马虎眼，是怕朕治她的罪，在你眼里朕是这样不讲理的人？”
梁祯连忙摇头，白皙的面皮泛红：“哪里哪里，是……昨夜听顽儿以臣弟幼时志向骂臣弟，倍觉羞耻，才……才这般吞吞吐吐。”
梁礼重重叹了一口气：“祯儿，男子汉大丈夫，志向高远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荒度光阴，空有志向说嘴才是。”
他意有所指，梁祯听得懂弦外之音，老实垂头：“臣弟受教了，日后定当改过。”
“咱们这样的人，平日里捧着你，顺着你，讨你欢心的人数不胜数，可民间俗语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很容易，肯骂你的人总比那些捧臭脚的人来的珍稀。看在顽儿骂醒你的份上，朕可以不计较顽儿私自出宫和以下犯上两条大罪。”
梁礼颇有些慨叹地放下朱笔，从御书案后转出来教导弟弟：“朕可以放纵你想享受玩乐，不过那些东西，玩玩也就过去了，你自小谨言慎行，处处以君子自标，放松一些对你也不是坏事，只是张弛有度需要谨记，因着玩乐这种微末之事伤了身子，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值。”
“臣弟谨记。”听到赦免顽儿，梁祯先是松了口气，皇兄后面的话又让他微微吃了一惊。
梁礼龙眸带笑，伸手在梁祯面前比了个一：“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玩，只要不伤着你自己，你随便玩，但一个月之后，朕要你六部选其一去历练，你明白吗？”
梁祯真心实意给自己皇兄行了大礼。
尚未记事之时母后便与世长辞，父皇把他扔给二哥之后，连面都很少见他，二哥那时也不过是刚刚成亲，便要接手照顾他。
他的骑射是二哥教的，开蒙是二哥教的，功课是二哥查的，他知道二哥有雄心壮志，要立一片宏图大业，也知道二哥最恶的便是玩乐，二哥常说，玩物丧志。
可二哥会对他说，你不要逼自己太紧，你好奇你可以去玩，只要不伤了身子。
怎么就是二哥抢了他的心上人呢？
梁祯眼神晦暗，久久没有起身。
梁礼伸手把自己这个弟弟扶起来，与他对视：“祯儿，朕看重你。”
“……二哥。”梁祯低低唤他。
梁祯走出御书房后，御书房中又转出一个人来，正是裴朝卿。
裴朝卿神色淡漠，挟了朱色墨条轻轻在砚台中研磨。
梁礼揉揉眉心，又坐回书桌前：“昨夜怎么回事？”
“昨夜宵禁之后，臣吃晚饭期间，顽儿姑娘带了一个食盒好酒好菜，还有一些散碎银两来找臣。希望借臣的令牌好出宫去昭王府。”
“她倒是挺懂人情世故。”梁礼笑了笑，“之后呢？”
“臣用了酒菜，收了银两，亲自送顽儿姑娘去了昭王府。”砚台中的墨有些过浓了，裴朝卿又略加了些水：“之后顽儿姑娘叫了昭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卫，带她去了小厨房，做好醒酒汤，便端着去找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