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梁礼看着递上来的折子,看了许久,方狠狠将奏折掷在桌案上,一旁自有御前太监随时整理。
“传昭王和宁王来御书房。”
梁祯和梁祥被叫到御书房的时候,正是刚下了课。
“你们看看这个。”梁礼神色晦暗将手中的几份折子扔到了御书案上,梁祯和梁祥拿起来看,惊得瞳孔收缩。
“科柯察儿起了兵?!”梁祯拿的是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这折子是镇西将军递上来的,说科柯察儿的汗王借儿媳省亲,割了他老岳父齐克察儿部汗王的项上人头。
听到梁祯的说辞,梁祥才明白自己手里这份户部尚书的奏折到底是哪里惹了皇兄生气。
三年饥荒是乾兴二十九年时侯的事了,皇兄登基之后,兢兢业业治理,又给免了三年田赋,只征商税,如今是熙元九年,整整九年时间,又是眼瞅着人就要起兵的境地,户部尚书这老不死的竟还在跟皇兄说什么三年饥荒伤了大梁元气,国库无甚钱粮。
梁祯却是垂眸思索起来:“户部尚书所言,应当也是属实的。”
梁礼眯眼看向自己这个弟弟。
梁祥也吃惊看着自己哥哥。
梁祯压力山大,转身跪地开口:“那三年饥荒时期,皇兄力排众议大开国库赈济灾民,活人性命,更是连下几道诏书,斩了数十个敢在赈灾钱粮上动手脚的小人。”
梁礼揉揉额头,这事儿他当然记得。
“天降甘霖之后,农民能回原籍贯,但苦无良种,又是皇兄压着户部赊税粮做种,分发农民,才恢复过来的。”梁祯咬紧了下唇:“熙元前三年的农税,都是这么赊了还,才盘活的民生,若说盈余,只怕国库是没有的。”
梁祥捋了一下时间线,也意识到了哥哥在说什么:“熙元四年,济河决堤,又是支出了一大笔的银子用作筑堤,然后熙元六年……”
梁礼看着两个弟弟满意点头:“熙元六年朕定了几个农业大府轮流免赋的德政。祥儿你是想说这个吧。”
朝廷向农民征一两银子的田赋,落实到下级官吏,便成倍增长,收三两四两比比皆是。有的是想捞油水,有的是怕流年不利,为来年的税收做打算,更有的则是想搏个官名,叫皇帝看看治下之民多么富足,这可都是他的政绩。
盘活国库之后,梁礼便将轮流免赋当作国策施行下去,为的便是遏制这一部分的横征暴敛。
只是……哪里能这边免税,那边打仗呢?
户部尚书齐国远鼹鼠似的左腾右挪,才好不容易在日常用度之外,抠抠搜搜攒出公库的粮食,那是预备着再有灾荒,跟阎王爷抢人命的粮食,哪里能这么容易动呢?
西北疆防是悬在大梁头上的刃,科柯察儿今儿个吞并了齐克察儿部,又有拒缴朝贡的事情在前,下一步便是要贼心不死,骚扰大梁边境了。可到底,还没到兵临城下的境况。
梁礼狠狠吐了一口气:“你们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朕原本没打算北上秋猎,如今却是必须为之了。”
草原上又不是他科柯察儿部一家独大,多的是部族与大梁交好,这北上秋猎,既是为了与他们联络感情,也是试探一下科柯察儿的来意。
皇帝起驾,后宫不能没有主事人,皇后抱着小公主,眼含热泪站在城墙上送皇帝。
皇帝这一去,昭王梁祯,宁王梁祥都在随驾的行列,还有渐渐长大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后宫女眷在城墙上哭的肝肠寸断,大皇子梁瑜与二皇子梁珏却是第一次随父出巡,惊喜连连。
一来这是天子出巡,二来亦是在宣示大梁国威,赫赫威仪自不消多说,只说明黄帷帐外鸾驾绵延,俱是大梁好男儿策马整肃,旌旗遍野。
皇后回了后宫,便召了内务府的总管来,前朝整顿朝臣是皇上的事,这后宫奢靡,便要从她皇后开始截住。
梁瑜梁珏出宫之前,时常听两位叔王外出跑马,总是不理解为何两人这般喜欢外面,可等他们真的到了草原上,看见天高云阔,碧空如洗,连草色也比宫内赏玩的绿植透亮许多。
那混着泥土腥气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呼进身体里都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而梁祯梁祥自从上了草原,便没有从马背上下来,梁瑜梁珏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父皇,最终也得了应允,骑了一匹小马出去追赶叔王们在阳光下飞驰的身影。
草原诸部与大梁的关系,实在是复杂,大梁以农耕为本,草原上多是游牧民族政权,大梁国力雄厚,又有累年的文化积累,游牧民族逐水草放牧,终究不如大梁稳定,更是颇多依赖与大梁的互市。
可草原诸部又不是一条心,虽说西域像个圈,几乎数来数去都沾亲带故,可有的如阿济格部,甚至出过大梁天子生母的妃子,这就与大梁关系亲厚无以复加。
也有如科柯察儿部,素来看不上阿济格,自诩天神后代的他们极端尚武,一旦给他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