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眼中能冒出火来,萧庭生打头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陛下再这么“怀念”下去,赶紧硬着头皮岔开话题。
“臣谨遵陛下教诲,日后当竭力效法先生,忠于陛下忠于大梁。”
萧景琰百感交集地端详着面前业已长成英姿焕发的青年,一个念头飞快地自脑海中飞逝而过。他们俩一个叫儿子一个称陛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庭生再不肯唤他父皇而是叫他陛下了?似乎,已有多年。
“你我父子之间当不必这般生分,庭生……”
“陛下先前颁下钦旨言道为臣择一佳妇,臣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是荣国侯府的女公子。陛下圣恩太后宠爱臣铭记于心。”
“太后惦记你迟迟不肯成婚,特命皇后在各家待嫁贵女中着意挑选,朕看皇后选得用心,最后议定的就是朕选中的荣国侯之女。”
将门虎女确比娇滴滴一碰就碎的闺阁女子来的爽利,更合适他这个武将。
“陛下拳拳之心,臣感激涕零。”
“平身平身,前些日子你不在京中,为了不误佳期,六礼中纳采、问名、纳吉皇后已命人替你办了。既已回京,后头的事儿可得亲自操持不许偷懒!”
“臣的终身大事臣绝不偷懒,陛下放心!”
萧庭生咧嘴憨笑,乍看之下倒还真挺像个迫不及待娶媳妇儿的楞头青傻小子,假如他没有之前三番五次找借口推脱的不良前科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
“行了,聘礼皇后已着意内庭司备齐,该你亲自置办的不可偷懒。”
“陛下放心,臣明日就去城外猎大雁!”
“还笑,都要成家的人了,”萧景琰轻啐了一句,瞧着庭生从掖幽庭出来逐渐长成气度不凡的青年才俊,现如今都能独当一面卫国守境了,祁王兄若在,见了该有多欣慰。“成亲之后暂且收收心留在金陵一段时日,朕把豫津景睿都派了出去,身边缺了可靠之人。”
他重重的搁下手边的杯盏虎地直起身,负手踱至殿中角落一角,凝视着墙上静静高悬着的那柄弯弓百感交集。
“时隔二十年,金陵城中又将风云再起,这些人不把大梁搅得天翻地覆誓不罢休。庭生,你要助朕一臂之力。”
“陛下剑指之处便是臣刀锋所向,臣绝无二话,单凭陛下吩咐。”
“眼下朕在明处,居心叵测之徒隐在暗处,情势尚未明朗前朕一时也拿不住他们。罢了,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是先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儿。母后久不见你甚是思念,整日在朕耳边念叨埋怨朕把你派驻北境害她见不着你,等下记得去看看她老人家。”
萧景琰即便不嘱咐萧庭生本也打算入宫请见太后。这位慈祥和蔼平易近人又有一手好厨艺的太后娘娘至今仍会时不时亲自动手做上些个点心赏赐给陛下皇后和几个皇子公主,从前他时常入宫拜见没少得好处,小一年未见太后甚是思念。
“臣在北境猎得两张上好的雪貂皮,一张献给太后镶个领子袖口怎样都好,还有一张正要呈给陛下,只当臣的心意。”
这孩子,费这心思做什么。
“你娶妻在即,进奉太后的心意你自己做主,朕这边的,你的一片孝心朕领了,雪貂难得,加在礼单里送给你媳妇儿吧。”
萧庭生眨眨眼,外人眼中沉稳可靠的平国侯到了萧景琰面前可谓是尽心尽力演释着“好儿子”的角色,孝顺讨巧起来绝不亚于几位皇子。
“臣为抓这两只雪貂费了好大功夫,陛下真不要将来可别后悔。荣国侯女公子那里臣还有红狐皮毛可做聘礼,女儿家年轻爱美,狐皮色艳,搭配起来想来相得益彰。”
萧景琰摇头失笑,指指大半年没见越发滑头的侄子,假意斥道,“行啊,媳妇儿还没进门就给人家合不合适的都盘算好了。去去去,见你太后祖母去,让她老人家再骂你一顿。”
“太后可舍不得责骂臣。”哪儿像陛下您,见了面不是说教还是说教,总也没个新意,呈送您点东西吧还不乐意,“臣去太后那儿,太后见着雪貂皮一个高兴,许还会赏臣点心吃。”
“你哪次去母后不赏你点心,朕这儿都未必有你得的多。”要不是御案上还有上呈的卷宗待看,萧景琰真想一道去母后那里欣赏庭生扮乖装傻插科打诨的好本事。刚想放他离开,忽而想到什么似的,脑中灵光一闪又没能捕捉到,只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礼天监算出的良辰吉日就在下月二十六,你回去好生准备,缺什么只管来找朕。”
祁王兄就你这一个儿子,身世上的缺憾难以弥补,婚娶上朕定不叫你吃亏。
萧庭生愣了愣神,眼中闪过难以名状的感动,但他很快起身行礼掩饰了过去,并未叫人察觉。
“臣遵旨。臣告退。”
“去吧。”
遵奉钦旨乐呵呵准备跨马游街当新郎的平国侯次日一早果然背上弓箭约了三五友人热热闹闹去了城外,挂着一脸傻笑活似乐疯了的傻大憨的萧庭生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