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娘亲的腹中就听到了,你相信吗?
腹中的胎儿也是会有意识的,也是会被这漫天的怨气所缠裹的。
我听着这声音长大,我和承箴被纪参军带着远离家乡隐姓埋名。
纪参军说,这是天命,覆巢之下蔫有完卵,他只希望我和承箴平安就好,无须飞黄腾达、无须报仇雪恨,在一起活着就好。
之后的事情你该猜得到了,纪参军被继续追杀,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他的长天玉也被围剿的人抢了。
他逃不掉,被腰斩了,血流尽了,疼痛至死。
你见过腰斩吗?拦腰砍断一个人,你知道那个人会流多少血吗?
你知道一个人想死而不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我听过,我见过,我在场,虽然眼睛被承箴捂着,可我听得到,我可以想像的啊。”
“不要再说了!”陆子漓厉声喝止了她,他猜到了,从她讲这个故事的开始便猜到了,从她说出梁王、说出纪家的时候便猜到了。
这就是她的来历,她和承箴的来历,这两个姓氏和长天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终于知道了静水从小到大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为什么她会对一切事情都存有患得患失、为什么对一点点的温暖都会紧紧的抓在指尖、为什么会亦步亦趋委屈求全、为什么会小小年纪便已思虑难安。
陆子漓忽然感到了彻骨的悔恨,他不该说出长天,他早该把长天这两个字深埋。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的。
他只能死死的按住像个布偶一样的静水,绞尽脑汁的去解释,去说明:“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恨。
可是……可是我爹没有参与杀死梁王,梁王是姓苏的不是吗?
你是王爷的女儿是吗?我们不是仇人,我们只是……玉是纪家的,你不要再背负纪承箴的恨,不要再折磨自己,要恨,要报仇,也要纪承箴自己来好吗?
我会给他一个交待,我会给纪家的人一个交待!静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够多了!”
“你要怎么给纪家的人一个交代。”静水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泪水洗过的眸子一直是绝美。
她的脸颊苍白得像一张素纸,嘴唇也没了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摇摇欲坠一般单薄,她微笑着,轻声问着:“陆子漓,你告诉我,你要怎么给纪家的人一个交待,你还死去的人性命吗?还是你要去杀了你爹?”
“你方才说了,纪参军的希望是后人好好的活着,而不是报仇!”
“纪参军他还有个夫人。他的夫人,纪宋倾尘,在荒郊野外被毒蛇咬死的。倾尘……她很美,可以一笑倾城。
可是她死的时候很丑,全身黑紫肿胀。
她没有一根钗子,是我和承箴折了树枝挽起她的长发,我们不可能买得起棺木,以手刨出深坑掩埋她。
你知道我那年几岁吗?你被毒蛇咬过吗?你在冰天雪地里爬行过吗?你要怎么给纪家的人一个交代,给银子吗?给多少?”
陆子漓死死的抓着静水的手臂,静水脸上的神情让他感到从没有过的绝望,他几乎是找到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哀求着:“可那是纪府的事!静水,那是纪承箴的事。我求你不要再混淆,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他。”
“对,是纪府的事。”静水仍旧笑着,轻声说着,边说边解开衣襟,在陆子漓不解而恐惧的目光中露出腰肢。
腰上系着的红绳一端翠玉贴身,泛着如水的光泽,“你那块是长天,看看我这个,我这块就是秋水,梁王的秋水。
你说我是梁王的女儿是吗?可我要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承箴才是姓苏的,他是梁王存于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是梁王的独子。
而我却是姓纪。陆子漓,你听好了,我姓纪,是长天的主人,是纪睿的女儿,唯一的。
秋水,是我娘在临死的时候让承箴帮我系上的,因为这是梁王的信物,谁戴着它,谁就……谁就准备去死。”
静水手臂上,陆子漓握着她的力度一点点的消失,直颓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