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又要饮血了。
静水握着簪头,伸向火堆烤炙了下,簪头虽不至于燃着却也更加暗黑了几分。
沉着心把簪子移向陆子漓的伤口部位,另一只手颤着抚向他伤口旁边的肌肤,一点一点的用力。
伤口处凝固着的暗黑松动了,隐隐的渗出鲜红,静水俯看着这鲜红,这淋漓的情景和色泽陌生而又熟悉,似乎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历过,包括她自己。
不能再犹豫,狠下心,将簪头探进了伤口。
而就在这样一个瞬间,陆子漓却清醒了,睁开了眼睛……
天色渐晚,原本美丽而苍凉的景象变为一种诡异。
戈壁起了风,细小的砂被不断卷起,在经由灌木的时候再消失无踪。
原本应是无声无息的,可静水的耳畔却明显有着呼啸。
她的手滞住了,簪尖没有痛感、没有触感,它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它所碰触到的即使是柔软也只能被回应为坚硬。
陆子漓难得眼神中的颤抖已经说明了他正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静水的身体跟着晃了晃,眼泪又不争气的涌出,可陆子漓却偏偏又微笑了,那样的了然、那样的鼓励。
他没有力气说话,也无需再交待什么,静水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下去,就像她必须要去保护承箴一样。
承箴是父辈的遗愿,而陆子漓……却是她的心。
簪尖再次动了起来,带了狠绝深入,静水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那个点上,以幸福为乞求,乞求那枚子弹只停留在浅表而已。
她凝视着自己的动作,手指扒着伤口附近的肌肉,她甚至看得到那紧实里面的纹理,紧盯着这一点,直到簪尖终于遇到了障碍,而她确定这障碍不是骨头,而是子弹。
她不再看陆子漓的眼睛,手腕用力向下一剜……
那个过程究竟有多久,静水永远不想去计算、也无法计算。
那些时间的数字已经变得没有意义,它们铭刻在她的心尖上,时不时的出来渡一下,与其说是经历,不如说是想念。
子/弹取出来的时候,陆子漓再次疼晕了过去,只是几不可闻的闷哼了一声而已。
草木灰再次派上了用场,止血、杀毒,这是仅有的条件下静水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关,陆子漓的伤口究竟能不能愈合还是个未知数。
他流了太多太多的血,又只能接受她这样简单的治疗与包扎,静水忙完了这一切颓然失了所有的力气,方才折灌木造成的手上细小伤口此刻终于恢复了知觉。
千万只蚂蚁啃咬般的痛苦。
可与她的手伤比起来,陆子漓又承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重新找来了更多的灌木燃了,天色也真正的黑了下来,远望的视线空落落的,被戈壁滩起伏所砍断。
全身酸痛,跳车所带来的各种擦伤、磕伤、扭伤终于一项项光临了静水的知觉。
又饿又渴,包袱里其实只有贴身衣物、那件已经盖在陆子漓身上的碧裙,雪香簪和在魔鬼城时陆子漓送她的碧玉簪而已。
从小到大,静水都不曾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这些就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她最宝贝的身外物。
可现在她却苦笑了,若身外物里包括了一些清水、一些食物该是多么的完美。
“陆子漓,你醒了吗?”静水一直紧紧的搂着陆子漓,以自己瘦小的身躯带给他尽力而为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