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陆子漓笑了笑,唤了声阿远,吩咐着:“你去带着静水站到队伍中后段。”
“那怎么行,少爷,我一直是跟着您的。”阿远瞪圆了眼睛。
陆子漓扫了阿远一眼,这一眼连静水都忍不住寒战了些许。
这样的陆子漓,她也不算陌生,就像第一次在凝香阁见面的时候,他一进来,看到屋内血腥的场面之前便是这种眼神。
阿远果然噤了声,脸颊的肌肉都绷紧了,朝着静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静水不再耽搁,陆子漓这样的要求必是对的,她本能的选择了相信,便跟着阿远悄悄挪到队伍当中,又拉起了风帽,遮了大半的脸。
“啪!”一声尖锐而又震耳的枪/声忽然响起,把本就逐渐紧张的局势彻底搅得混乱不堪。
开/枪的是带队的一个小头目,他朝天打的,一是为了震慑声威;
二是为了驱散普通百姓。
这枪声的确比任何语气的“让开让开”都好使,车站站台上的老百姓迅速惊叫着作鸟兽散。
有些人连行李都顾不上了只想快些离开这事非之地。
一时间,儿童哭喊声、打破东西声此起彼伏。
陆子漓冷眼而观,陈志诚的人已经趁乱迅速占领了所有高点、出入口,重点位置的人手中的机/枪竟是西洋最新式的型号。
这帮人,有着正规的数量、训练及反应,进入车站后二话不说已经拉开了架势。
并且丝毫不会顾忌百姓情绪或有无伤亡。
这里到底是天启最乱的地方,到底不是金京,这里没有规则,只有生存。
“谁是管事儿的!”方才开枪的头目走近了,高声喊着话,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子漓身上。
陆子漓并不答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那头目冷哼了一声,刚想再说什么,身后的队列却整齐的分开一道,一队马蹄声由远即近,他听到了便一扫神态中的嚣张,毕恭毕敬的回身,朝着坐在头马上之人报告:“陈大人,清场完毕。”
坐在头马上的人约摸五十几岁的年纪,黑面方脸,蓄了短弯须,确实是陈志诚。
区区一趟买卖,能惊动他亲自出马这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若说陆子漓等人看到陈志诚仍能保持云淡风清,那么当看清楚他身后另外几匹马上之人的时候,不得不都在心里苦笑一声。
所谓冤家路窄,路窄的原因也多半都是仇家真正寻了来。
在这远离金京的西煌,又是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陆子漓所能惹下的人也只有一批了:那几个在路上遇到的洋人。
在扎马驿站的时候陆子漓已经私下问了谢阿柔,那打头欺负她的洋人叫詹姆斯。
詹姆斯脸颊上、脖颈上被陆子漓抽出的鞭痕还历历在目,眼里的仇恨与鄙夷尽显,除此之外,还多了份对某些事情志在必得的洋洋得意。
“我收回方才的话,看来不止是使一点点银子这么简单了。”程修明也看到了詹姆斯,略无奈。
便看向陆子漓,说着:“他们动作倒是快,抢了驼商之后马上就找到了援兵。”
陆子漓倒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以不动应人。
“詹姆斯先生,您说的可是他们?”陈志诚沉声问着洋人,态度恭谦。
哈,洋人在天启地界上欺负天启人,还要找天启人来帮着对付天启人,偏偏天启人还真帮忙,滑稽。
“没错,就是他们。”詹姆斯怪腔怪调的天启话此刻听上去更让人讨厌。
“好。”陆志诚颔首应了,随后朝着手下领兵开枪的那个头目扬了扬下巴示意。
那人便不再耽搁,直截了当走过来问着陆子漓,“你们,把箱子打开,大人要检查。”
陆子漓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着:“这里似乎不归陈大人管辖。”
“权在谁手里,就归谁管辖。”小头目态度很蛮横,抬了抬手中的长管/枪,不耐烦的回答。
“那也要看这枪/口对着的是什么人。”程修明站前几步,手摸向胸口。
头目警觉的迅速抬枪对准了程修明,“你干什么!”
“不用紧张。”程修明并不慌张,动作放慢,从胸口处摸出的却并不是武器,而是一个纸信封递给了头目。
“兄弟,都是为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为了几个洋人而大动干戈。”
那头目将信将疑地接了信封,不敢擅自作主,直接走回去递给了马上的陈志诚。
陈志诚先是捏了捏,信封不薄不厚,打开来看,除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之外还有一纸文书。
抽出文书,看了上面的公章不由得有些吃惊,抬眼打量着程修明和陆子漓,眉间皱起,似乎是在权衡。
这文书当然是上官易之亲自找了西煌的地方官授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