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老样子,吃饱喝足,分帐而眠。
静水刚换了衣服躺下,帐外便是阿远在轻声唤她:“苏姑娘,我家少爷请您出来一下。”
“去哪里?”静水翻身坐起,无端的心跳加速。
“少爷说那地方好着呢,姑娘定会喜欢。”
“你跟少爷说,我才不会去,哪里都不去,莫让他再生事端。”
“……”
“阿远?”
帐外悄无声息。
“阿远,你走了?”静水咬了咬嘴唇,心跳变成了微恼。
帐外仍旧悄无声息。
静水的耳朵贴着帐帘听了一会儿,果真是安静了下来,话说了一半儿,怎么阿远就走了呢?
不对呀,不像他呀,少爷说的那个地方,又会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认定了她会喜欢?
站起身,犹豫着掀帐帘走了出来。
腰间一紧,跌入一个硬硬而又温暖的怀里,不用看都知道是哪个。
静水抬了眼便瞪,“你又骗我。”
“早料到阿远叫不动你,只好我亲自来了。”陆子漓的脸低低的压下来,呼出淡淡的酒味的嘴唇几乎能碰上她的脸颊。
静水推开他:“不可能,方才你一定就在旁边,不然哪会来的这么快。”
好在天色晚,陆子漓又喝了酒,大概是看不出她的红脸。
“是吗?”陆子漓笑了,牵了静水的手转身便走,“这么聪明的姑娘,该得到奖励,那么今晚就奖她一个没见过的美景。”
“去哪里?”静水柔柔细细的声音被大漠的夜风吹散,她怀疑,根本就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而已。
可陆子漓却回头了,眼神深遂得像墨潭,能够吸引所有注视他的人,让人万劫不复:“去我同你说过的,沙湖,记得吗?”
静水讪讪的,犹自嘴硬:“我又没你这般老,当然记得。”
静水说完了,却连自己都诧异,这样陌生而又轻松的语气,这样的娇嗔,怎么就会这样对着这个仍旧该是“敌人”的人。
陆子漓好气又好笑,老?大她八岁而已,还从没人这样干脆利落的说他“老”。
这还是静水吗?
那个瑟缩的、一身是血的站在凝香阁恨恨的看着他的姑娘;
那个偷了他的碧落顺便陷害了他、却也被拖去受水刑仍旧一言不发的姑娘;
那个不会穿胸衣、却站在夕阳的破碎里仍旧不会褪色的姑娘;
那个在魔鬼城被他深/吻、而几乎不能自持的却是他自己的那个姑娘。
可此时,静水和陆子漓仍旧不会知道,她一生的颜色,大概也只为他一人绽放。
这次陆子漓没有说谎,静水眼前所见的,的确是从没见过的景色。
月光毫无遮拦的洒在一大片墨色浓重的湖水上泛着银光。
沿湖岸到湖心建了个最简单的木廊木亭,没有任何装饰,就那么素的立于水中央,反倒显得独特了。
倘若眼下是在金京、是在江南,或是在随便哪个富庶而平静的地方,那这美景大概就算不得什么,平常了、打折扣了。
可这不是,这是在大漠西煌。
静水终于也明白了为什么扎马驿站会存在并生意这么的好。
除了美食、美酒、美女之外,只需要走出驿站的帐篷区,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这里叫沙湖,是大漠边缘方圆数十里唯一的湖泊。现在季节不对,若是夏天,喏,就是在那边,全部是芦苇,长的比人还要高些。”陆子漓的语气颇显遗憾,“可惜,现在看不到。”
“已经很美了……”静水的话是由衷的。
出来这么多天了,每天眼前的色彩都是单调的、干燥的。
这是她在行程中第一次呼吸到湿润而又温暖的空气,这种宁静的感觉让她贪恋、恍惚,生怕这一秒是真实,而下一秒又会失去。
陆子漓转过脸看着静水,目光描摩着她脸型的轮廓,从饱满的额角、笔挺的鼻梁、小巧而挺俏的鼻翼、樱桃一样的唇峰。
他觉得自己果真是醉了,倘若不然,怎么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浮了层清雪,精致的不敢触碰,即便是指尖扫上去也唯恐化了、碎了。
他心旌摇曳,同样由衷的在静水的耳畔耳语着:“是啊,已经很美了。”
静水忽然意识到陆子漓的举动已经渗了危险的气息,迅速退开两步,警惕的瞪着他:“又想占我便宜!”
陆子漓忍俊不禁:“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坏?”
“你还不坏?”静水呲之以鼻:“你抓了我和倾世进陆家。”
“可若不是我,倾世恐怕在我堂兄出事的当晚就已经死了。”
“你害他心死。”
“可他人活着,活着才有机会翻身。”
“你……你利用我,让上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