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顾清冬为了避嫌应该要住后罩房,但院中护卫众多,为了交流而在后罩房和西厢房之间跑来跑去未免太过打眼,便在延诸异样的目光下执意留在了西厢房。
好在林砚还小,其余又是现代来的,没什么这样那样的毛病,就借着房梁简易地用布将两张床隔离开来。
“今天都没有泡脚……”林砚的声音透露出一点小委屈。
蒋宥逸摸摸林砚的头,安慰道:“明天大家一起泡。”
顾清冬面向李皮蓬小声问道:“你们都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李皮蓬也将声音压到极低:“蒋先生的东西基本就是他上次在牛车上的东西,之后便是医箱;我们的话,就只有几件换洗衣裳,因为上次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首饰全都不见了,连有你那些写过字的宣纸,也不见了踪影。”
顾清冬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匣子:“他们搜到了,刚刚还给了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蒋宥逸感慨道,“本以为前路宽敞,没想到却是越来越窄。”
顾清冬也颇有感触:“也不知道这皇兄是真是假。不过他那说法确实有些道理,可信程度不低,而且就算不信,也会被强制压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要好好保存体力,随时准备面对紧急情况。今天就到这吧,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于是,大家就脱去外衣准备上床睡觉了,最后,林砚光着脚丫迈着小步子跑去吹灭蜡烛后,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便显得索然无味了。
五段锦不能在院里打了,院子里不能嬉戏打闹了,李皮蓬和林砚都耷拉下了脑袋。
不过顾清冬的毛笔字倒是有了不小的进步,在蒋宥逸的专业指导下,现在她的楷书已经写得相当端正了。
蒋宥逸一边继续研读中医古籍,一边找来了大量鱼鳞草来练习伤口缝合。见蒋宥逸的练习似乎很实用,剩下两人也开始上手练习了起来,李皮蓬则在一旁观望。
顾清冬的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大量练习,很快就摸清了其中的门路,手法渐渐有了赶超蒋宥逸的趋势。
除了吃饭取水上厕所,西厢房几乎没人出门过。这也让延诸感到了些许惊讶,日日回宫向顾芥舟汇报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太大波澜,但顾清冬的心中仍存留着诸多疑问,只是现在就算她提出来应该也不会有人回答吧。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周之后。
自他们来后,院外第一次传来了喧哗声,西厢房内的众人都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活,尽管房内寂静无声,但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异样的情绪。
“要不要出去看一眼?”李皮蓬小声提议道。
顾清冬犹豫片刻后,摇摇头:“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最好不要轻易出门。”
蒋宥逸却道:“我听外面那声音不像有人硬闯进院子,倒像是他们把什么人接过来了。”
接人?
顾清冬心中暗道奇怪,这个时间点会接谁来呢?非亲非故的……
等等。
难道说……
顾不上那么多,顾清冬起身净手后立马打开门,不顾身后阻拦就跨过门槛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第一个跨过垂花门门槛的,是个陌生面孔。
那人抬头瞧见顾清冬,老泪纵横,颤抖着唤道:“囡囡……”
面对原主的祖父,出乎意料的,顾清冬迈不开腿。
这是怎么回事?
眼下,她的手脚僵硬无比,做不出一个动作。喉咙也如同哽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安将军。”延诸开口解释道,“五公主殿下虽说在宫内未曾得过疯病,但失忆是没错的,现在已经连以前擅长的事情也不会了。”
话音刚落,顾清冬便被面前的祖父拥住了。
“是祖父对不起你……”
藏在房门后的二人一猫正悄悄观望着顾清冬那边的情况,就被顾芥舟点了名:“那边便是皇妹在宫外结识的友人。”
安晏鸣道谢道:“辛苦你们了,这段时间承蒙你们的关照,才让囡囡远离了那如同地狱般的皇宫。”
“这是我们应该的。”蒋宥逸赶忙回道,“这么久不见,清冬应该也有不少话想和安将军讲,我们就不打扰了。”
顾芥舟道:“既然这样,二位便随我一同谈谈吧。”
本以为面前的祖父会因为没有隐私空间而拒绝,没想到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看来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不同于之前的倒座房,这一次的谈话地点在主房。
“囡囡,我是你的祖父,安晏鸣。”老人紧紧握住顾清冬的双手,“还记得我吗?”
顾清冬沉默,良久,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