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好心情她只维持了半日。
临近正午的时候,忽有小黄门来报:陛下宣长公主一起用膳。
接到宣召后,刘瑄不敢怠慢,让宫人重新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收拾整齐后,就立马朝章德殿赶去。
章德殿内,皇帝正和梁皇后一起聊着天说笑,看着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刘瑄进来时,见此情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今日真正想要见她的,恐怕是人是梁皇后。
梁皇后见刘瑄进来,脸上的笑容立马显得有些勉强,可即便如此,梁皇后还是先开口打了招呼。
“多日未见,长公主风采不减,冬日里不常见你,当真是有些想得紧。”
对于这番话,刘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知道,也就只有在皇帝面前,梁皇后才会说出如此言不由衷的话。
梁皇后暗暗咬了咬牙,尽量让说话的语气显得诚恳,道:“昨日母后与我聊起你的婚事,她老人家为此甚是忧愁,今儿便特地叫你过来商量一下。”客套话仅限一句,打完招呼梁皇后就直奔主题,她早就嫌这小姑碍眼,巴不得她早些出宫嫁人,冬日里闲暇正是议亲的好时候。
单刀直入,开口就直截了当的说明意图,刘瑄倒是有点喜欢梁皇后这直爽的性格。
梁家那般的家世,注定了梁皇后从小是在众星捧月,千娇百宠中长大,即便现在身处在权力漩涡的中心,也依然无知无畏,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和心思。
不过,这对于皇帝和刘瑄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跟这种人打交道,不必太费心思去猜她的想法,因为她都是直接摆明面上的。
刘瑄再清楚不过梁皇后的为人,她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客套道:“这等小事,何须皇后殿下如此劳烦。”
见刘瑄态度敷衍,梁皇后不忿的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长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天家骨肉,陛下又是你的长兄,哪个能不为你操心劳力啊!”
梁皇后这话,明面上像是在关心刘瑄,可话里话外透露着的意思,又好像在说就是因为你嫁不出去,所以牵连的所有人都劳心费神。
言下之意,就是你识趣点赶紧找个人嫁了,省的再麻烦大家。
看着梁皇后,眼里毫不掩饰的讥讽,刘瑄甚至有些想笑,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按惯例,公主成年后经由皇帝或太后下诏赐婚,就会出宫建府,然而刘瑄如今已十七,却还留住在宫中,所以梁皇后的做法,于礼也无可厚非。
可话虽如此,刘瑄却并不打算就此顺梁皇后的意,她笑着,仍是客套了一句:“皇后殿下费心了。”
既不拒绝,也不明确答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梁皇后一时之间有些急了,“那你是同意我的安排了?”
“同意什么?”刘瑄一脸茫然的装傻充愣,就是不接梁皇后的话。
“你——”
梁皇后被气的一时语塞,虽然她一向骄纵,但当着皇帝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拿双眼狠狠地瞪着刘瑄。
眼见气氛尴尬,皇帝在一旁适时的插话道:“益阳你是朕的皇妹,你的婚事自然可以由你自己做主,你大可以挑个自己喜欢的。”
皇帝这话表明了他和皇后一样,也是希望刘瑄能早点成婚,只不过说法更好听。
“自己挑”真的可能吗?她明白皇帝的这番话,不过是个安慰,让她挑的意思,也只是在他们选好的人里面挑。虽然明白,但刘瑄表面还是应承道:“多谢皇兄。”
刘瑄看的很开,她一早就清楚她的婚事,注定会是一场政治联姻,这是她在被册封为长公主的那天,就已经知晓。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权势之下,就算是刘瑄也只能妥协。
其实,刘瑄的父亲在世时,曾给她定过一门亲事,只是那位未婚夫还没等到她及笄,就突然得急症暴毙了。
之后,她长兄即位,再次为她选定了一位夫婿。但可惜,那位少年将军在赐婚的一个月后,也不幸战死沙场。
如此又过了两年,梁太后亲自为刘瑄赐婚。这次的未婚夫是梁太后本家的侄子,本以为这下定能水到渠成,可不曾想,那位梁公子竟然在成亲的前几天,在自家上了吊。
刘瑄想到接连黄了的三桩婚事,秀眉微蹙,一脸哀愁的说道:“只可惜我命格不好,恐将再连累他人……”
她话未说完,皇帝就愠怒道:“一派胡言!”他一向厌恶这类的命理谶纬之说,这一点刘瑄很清楚,所以她才故意提起。
其实,别人如何议论,刘瑄并不在意。皇室的公主是不愁嫁的,依照本朝惯例,尚公主者封列侯。
爵位封地,想要成为她夫婿的人,哪个不是看上了她的身份。既然有人愿意去赌富贵,那生死自然也该各安天命,她实在没有那个胸怀,悲天悯人去可怜他们。
皇帝见刘瑄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伤心,于是便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