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湛蓝色清澈干净的眼睛就这样映入了盛嘉鱼的眼底。
雪狐刚睡醒,眼睛里还带着一丝雾气,可当它渐渐清醒过来,注意到蹲在它身侧并做出伸手要摸它姿态的盛嘉鱼时,它眼底的雾气便一下子散去了,继而涌现出来的是不可思议。
盛嘉鱼也很诧异她竟然能从一只狐狸的脸上看出不可思议来,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盛嘉鱼有一瞬间觉得她就像是话本里非礼良家女子,正好被抓了个正着的登徒子一样,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等眼前的这只雪狐反应过来,到时候就晚了。
于是盛嘉鱼朝还在发愣的雪狐眨了眨她琥珀色的大眼睛,与此同时把僵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放在了雪狐的背上,一触到雪狐,盛嘉鱼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因为雪狐的毛柔软得简直不像话,像在摸棉花。
不过可惜的是,她才撸了一下,小狐狸就已经了立起来,做出了一副要攻击人的姿态,甚至连身上的毛都似乎竖了起来。
盛嘉鱼只得将双手都举起来,向小狐狸示意她并无恶意。
可雪狐仍旧防备地盯着她,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满的不悦,盛嘉鱼忽然觉得莫名地冷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眼前的这只雪狐,总不能是眼前这只小狐狸吧,她有些失笑,把视线放回身旁的小狐狸身上,可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雪白干净的狐狸背上就像是脏了一块一样,盛嘉鱼忍不住歪头定定地看着那个位置,白色的毛上怎么会忽然灰了一块呢?
许是盛嘉鱼的歪头的动作太过明显,那只雪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雪狐眼睛里原本的不悦此时又加上了一层羞恼。
最终那只雪狐恶狠狠地瞪了盛嘉鱼一样,随后便向后退去,迅速消失在了林子里。
留在原地的盛嘉鱼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却发觉手中的触感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手里赫然是一把蓬松柔软的狐狸毛。
好家伙,她撸了人家一把,把人家给撸秃了?!那刚才小狐狸是因为秃了不好意思才跑了的?盛嘉鱼一时有些羞愧,留在原地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而另外一边,雪狐沿着一条小径出了密林,紧接着动作敏捷地越过台阶攀上了一座石坛,下一瞬雪狐便消失在了石坛上,随之在另外一座宫殿里一个雪衣的少年从同样的石坛上阔步而下。
少年容貌昳丽,湛蓝色的眼睛干净惑人,但此刻脸上却写满了不耐烦和暴躁。
整个大殿从他进来后温度就体感可察的在降低,原本殿内坐着正在交谈的两男一女感受到殿内的低气压,也见状闭上了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少年越过三人径直坐在了宫殿最内侧散发着寒气的白玉椅上,声音凉薄地开口道:“谁把人放进我的后山了? ”
底下的三人对视一眼,心下有些纳闷,只好悄悄传音交流了一番。
“有人进后山了?谁进得去啊?尊上不是弄了一堆禁制什么的吗?”
“但是尊上嫌来回麻烦也在各处都弄了一些传送点,有人误入了也不奇怪。”
“那谁惹了他,他当场不就把人给灭了,怎么还回来发起火了呢?”
“哎呀,尊上一入夏了脾气就不好,好在天天呆在后山见不到人,可能现在是还在气头上?”
三人在底下眉来眼去了半天仍然没有人给出回应,少年靠在白玉椅上,越发不耐了起来,大殿里的气温也变得更低,三人桌前的酒杯里隐隐浮起了一层冰霜。
倚在白玉椅里的少年正是传闻中那个暴戾恣睢,深不可测,提到他的名号便能够令小儿止泣的魔尊,倘若只看少年的容貌和身形,是万万不会有人相信他就是魔尊的,说是哪家名门出身的少年修士倒是差不多,可此时少年肉眼可见的心情不佳,整个人的身侧都环绕着暴虐的气息,像是翻涌的海水裹着血与火的味道,却又凝固成冰化作片片刀刃割在人身上,却是让人不得不信了。
卫绥之现在的心情确实非常糟糕。
整个魔宗里无人知晓他的原型是雪狐,他们只以为是夏天炎热,导致他每到夏天就疏懒暴躁,但实际上,更主要的是因为一到夏天雪狐就要换毛,才让卫绥之一到夏天就不悦焦躁,一想到他一身雪白漂亮的毛皮要褪成青灰色,而且身上的毛还是逐步地掉得不像样子,没有哪一只狐狸能够轻易接受这个现实。
好在他的后山可以供他化作原型休憩,所以卫绥之夏天总是原型窝在后山等待这段艰难的脱毛期过去,可今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闯进了他的禁地就不说了,居然还把他当成普通的狐狸伸手冒犯了他,他一回想就似乎还能感到那只手轻柔地从他背上拂过的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更糟糕的是,小姑娘的那一摸正好带掉了他要换的毛,叫人撞见这一幕,原本他被冒犯的怒火一下子转成了又羞又恼,作为一只极度爱美的狐狸,他实在不愿被人看见自己换毛的样子,所以连对他不敬的那个家伙都没来得及收拾。
可他回来了,心里的火气却是还没有消,这就苦了下面坐着的三个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