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也还在微微颤抖,陷入沉默,半晌,她平静下来,从床边缓缓站起身。客厅里,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左也没有再看一眼,径直拿起沙发上的背包,换好鞋子,毫不犹豫开门离开。
离开暖气的范围,气温开始下降,电梯好像也在和她作对,摁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好不容易听到铃响,电梯门打开,她快步走进去。身后在一瞬的沉寂后响起脚步声,就在电梯门在她眼前缓缓合上的前一秒,一只手伸了出来。
合拢的电梯门感受到阻拦,自动打开。她怔忪抬头,看到了侧身而入的齐相阑。
因为刚刚的愤怒,他的面色泛着潮红,头发稍显凌乱,睡衣领口的口子在刚才激烈的挣扎中被扯开,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他盯着她,苍白的嘴唇嗫嚅,半晌,颤抖着说出一句:“……对不起。”
他妥协了,在她起身离开的那一刻,强烈的恐惧席卷而来,他好像又听到了七年前那通电话里的忙音,她的离去比任何人都决绝。
他疯了,才会对她说出那些话!冲出房间的那一刻,他又一次放下自尊,也终于明白,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没有自尊。
左也很平静,摇了摇头,担心门合上,她伸手摁住开门键,没有看他,道:“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低喘的声音渐渐平息,她蹙眉,正想抬头询问,却听那个喑哑的声音忽然开了口。
“游戏也可以。”
左也一怔,猛地抬头看向他。
齐相阑眉头轻蹙,琥珀色的眼睛里泛着湿润的光泽,他站在那里,背脊微弯,用一种妥协而自嘲的口吻,笑着道:“你是对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好玩弄的人,对你心存迷恋,无可救药,只要你对我示好,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冲你摇尾巴。所以呢左也,这场过家家的游戏,你要不要再玩一次?”
左也心揪了一下,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睛,“齐相阑,你别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说?”他靠过来,盯着她颤抖的睫毛,“我刚才说的是胡话,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
她闭了闭眼,躲开他温热的气息,心却紧紧揪起来。
他带着哭腔道:“左也,我和七年前不一样了,我比十年前更有趣,更听话,更能成为你无聊时的消遣,你为什么不和我试试?”
左也心慌意乱,摇着头低吼:“齐相阑,你不要把自己说得像是物件一样,感情不是这样的。”
“在我这里可以是这样,只要你愿意。”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牵起她的手,躬下身,让视线与她齐平,“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十年前一样,只要你叫停,它随时都能停止,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强迫你。”
没有得到左也的回应,齐相阑喉结滚动,眼眶泛红,卑微到尘埃,“哪怕只是你回英国之前,几天,十几天……你也想我的,不然你不会想要亲我,不是吗?”
看着眼前连身体都在微微发颤的齐相阑,左也陷入震惊。从小到大,她都很清楚齐相阑的狡诈,她明白他寄人篱下的自卑敏感,也清楚他渴望关注时的故作脆弱。她向来敏锐,但此刻的齐相阑,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助和绝望。
“齐相阑,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会陷得那么深,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抹平那段始终遮遮掩掩若有似无的恋情吗?
他还在用祈求的口吻说着劝诱的话,苍白的唇瓣翕合,声音越来越沙哑。她望着他,耳膜里的声音渐渐听不真切,恍惚中好像叹了口气,平静的心湖荡漾开水波。
然后,她伸出手,拉近他的衣襟,吻上他冰凉的唇瓣——
“你刚才说得没错,我就是想亲你。”
片刻的怔忪,他眉眼舒展,某种的冻雪融化,反而化作一团火焰。欺身上前,这一次,他无所顾忌地将她圈入怀中,放肆回应她方才的吻。
无人按下楼层的电梯再度打开,她带着他回到了暖气旺盛的房间。她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异于常人的热度,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边,锁骨,心脏的位置,燃起阵阵酥麻。
他在隐忍着,喉间发出急切又难受的低吟,却始终不敢逾越。这让左也想到了很多年以前,她在沙发上醒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男生握着她睡衣的蕾丝衣袖,垂首印上那个虔诚而克制的吻。
至此,他都是克制的。
她无声叹息,明白必须由自己占据主导,于是,她抬手抚上他的后颈,弓起修长的颈脖,吻向他的嘴唇。他的背脊猛然战栗了一下,洁白的棉被上,插入她指缝的五指骤然收紧,黑暗中,他用那双充满春潮的琥珀色眸子望向她。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不再闪烁,深夜降临,连灯光都变得安静,天空飘下点点纯白,那是枫市七年来下的第一场雪。
……
再次醒过来,是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拨弄她的睫毛,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