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下,其实喜服设计就参考以前在方府见过的新娘喜服就行,倒也不用多费心,只是喜服得做成大袖衫,裙子上又多少得缀些花边、压脚,加上霞帔和中衣,怕是没个把月做不完。
她把要做的几件跟时间跟秀梅说了,问清了是否有添减,就报了个一两半银子的价格。
听见陶墨夕的要价,赵大嫂和秀梅反倒松了口气,赵大嫂就笑道:“月姐到底是老实人,说的也是实价,我家妹子可是足足准备了二两半的银子当工费呢!”
秀梅听赵大嫂一口一个“月姐”,这才意识到对方虽已嫁人,但到底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自己可能叫错了称呼,忙也改口说:“那就多谢月姐了,明日我就跟娘去郡里挑料子,尽快给你送过来。”
“行,我平日就在家,也不怎么出门,你随时过来查看进度,有想好的花式也提早跟我说。”
两人就这么把事情商议了下来,秀梅很高兴,这小裁缝看着年纪跟自己差不多,没想到说话做事倒是挺痛快,她来的路上还担心会不会准备的银两不够呢。
陶墨夕自己不卖布料,全套喜服做下来耗时又久,加上她要价确实不高,纯纯赚个辛苦钱,不过她觉得自己并不算亏。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秀梅这桩买卖做成了,回头成亲的时候穿戴起来,来观礼贺喜的乡亲们,不就都看到了么,只要她做的够好,自然也会像赵大嫂说的那些人一样,慢慢在四里八乡,立起她的裁缝招牌来。
更重要的是,陶墨夕想尽快改善现有的生活环境。她本人不是吃不得这苦,但终归家里三口人就三张嘴,总不能指望周牧一个人天天早出晚归的赚那点铜板养。
时下她住在玄菟郡外的山村里,能提供给她做的工并不多,农活反正她是干得够够的了,比起费手,她宁愿做些女红费眼。
陶墨夕心里打定了主意,就下炕拿麻绳给秀梅量体,并用麻绳打了结做好标记。
她一定要好好裁剪,抓住这个机会,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来找她裁衣的人会越来越多。
秀梅去郡里按陶墨夕说的买料子去了,陶墨夕趁这一半天的功夫,又强逼着给赵大嫂量了脚的尺寸,给她也剪了一幅鞋帮作为中介的感谢。
晚上周牧一身土的回来,饭桌上陶墨夕提起此事,周牧倒是比她还高兴的说:“月姐在家做些针线就好,正好省了帮邻居干那些累人的农活儿。”
“赚钱是赚钱,帮忙是帮忙,若赵大嫂家有什么急活,我照样不能干看着,”陶墨夕笑着把蒸的粉面的一盘阳芋往周牧面前推了推,“我准备在院门外挂面幌子,正式做生意,就叫周氏裁缝,你觉得可好?”
周牧一口阳芋噎在嗓子眼,猝不及防的呛了下,掩嘴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陶墨夕蹙眉问道,示意小桃给周牧倒碗水来。
“不,不是不愿意,只是月姐不用回原本的陶姓吗?”周牧顺过气来,低声问道。
“当然不行,虽说陶姓并不少见,但我毕竟是外地来的,等我挂了幌子营业,每季还要向官府交纳税金,难道账簿上要用陶墨夕的名字吗?”陶墨夕有些不高兴,语气里自然带上了些不快。
“那,那全,全听月姐的。”周牧涨红了脸,并不敢顶嘴,只匆匆把大碗里的苞米面粥喝完,就要下桌,裤腿却在椅子腿上剐了一下,原本完好的粗布裤子上瞬间破了长长的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衬裤来。
陶墨夕叹了口气,“你慌什么?”也放下碗去炕上取针线,旋即又走回来。
周牧脸更热了,也不敢动,只能僵硬着四肢,任凭陶墨夕摆弄。
昔日内宅的小姐,正纫了针线,蹲在自己身前,给自己……补裤子。
陶墨夕一手托拽着裤子破损的两边,一手拿着钢针轻轻缝了上去。
周牧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姐,看着她低垂修长的脖颈,看她颈边的一缕黑发,看她露出的一点圆润鼻尖……
随着穿针引线的动作,小姐的胳膊一动一动的,浅绿色的衣袖也跟着轻轻摆动,一股好闻的暗香气息散到他鼻端,让他觉得全身都跟着热了起来,连呼气都粗了两分。
“好了,小桃拿剪刀来。”陶墨夕在结尾打了个结,剪断了棉线,她用了对针缝,这样方便隐匿线迹,加上裤子是青色的料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被缝补过。
陶墨夕一抬头,就见周牧脸红的像要爆开了,正看着自己发呆,不知怎的,她脸皮也有些发热。
两人各自转开了视线,最后还是周牧先受不住,死命往下拽短衫,说了句“去喂马”后匆匆跑出了屋。
半晌周牧才遮遮掩掩的回来,一晚上就没敢抬头看过陶墨夕一眼,陶墨夕本想让他去郡里买几块花布做幌子,见他那副样子也只好摇摇头作罢,打算次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