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身边的薇薇安:“薇薇,你去忙,到时候、酒店见。”
薇薇安知道她不擅应付交际场合,问道:“你一个人回房?能行吗?”
林知言点点头:“就住楼上,不远。”
大佬们的时间门每一分钟都宝贵得很,禁不起浪费,薇薇安不再多言,扬扬手说了声“谢啦,回见”,就转身投入声色犬马的应酬之中。
林知言笑着婉拒了服务生端来的酒杯,正欲走,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白胖男人走来,朝她笑眯眯打招呼:“你是那个……嘶,叫什么‘长耳朵’,对吧?”
“长耳。”
林知言淡然纠正,好奇道,“您是?”
“敝姓顾,做地产的。”
顾总伸出一只同样白胖的手,搭话道,“刚才在台上,我差点以为你是谁家新签的小花旦。”
林知言礼貌性和他握手,原本只是碰一碰指尖就分开的社交礼节,却被男人握住整只手,还热情地上下摇了摇。
林知言有些意外,又有些别扭的不适,稍一用力,将手抽回。
“您过奖,我只是个,小画家。”
“画家好啊!你们搞艺术的都心思细腻,自带一股多愁善感的气质,瓷人儿似的。”
林知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只淡淡提了提唇线。
顾总还在滔滔不绝,有意无意地提及他朋友经营的一家画廊,又问及她有没有男伴,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林知言半晌无言。
她没有男伴,又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听障小画家,偏偏有几分姿色,自然是这些富豪们搭讪取乐的完美对象。
这个顾总,还真是浪费了小说男主一般的姓氏和身份。
“我还有事,失陪。”
“酒会才刚开始,怎么就要走呢?”
“小霍总,今天难得见你下凡,与民同乐啊。”
身后传来一道含笑的招呼声,林知言和顾总同时一顿。
顾总到底是生意人,很快堆出笑脸来,转身“哟”了声:“霍总,又见面了。”
“你是?”霍述略一凝眉。
顾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一笑:“家恒地产的顾明昭,小公司罢了。霍总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
“我的记性确实不太好。”霍述缓声说。
您真是过谦了!这恐怕是林知言今天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算熟人站在眼前,我也未必一眼认出来。”
霍述话里有话,朝着那道纤白的背影略一举杯,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说对吗,林……长耳老师?”
这下林知言想遁也遁不成了。
她感觉无数道视线齐刷刷朝着她扎来,或探究,或惊异,要从她身上刮下一层秘辛来似的。
说实话,她搞不懂霍述是什么意思。
既然要装陌生人,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这会儿又过来揭短干什么,难道那点鸡零狗碎的往事还要翻出来给别人下酒不成?
林知言平静地转过身,对上霍述眼睛的一瞬,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霍述左胸口折叠的一方帕子,颜色似乎有点眼熟。
或许只是凑巧,她不敢去确认。
“霍总和这位认识?”
最惊讶的当属顾总,白胖的脸硬生生涨成了猪肝色。
要是不小心调戏了霍总的女人,他……他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霍述的目光落在林知言脸上,既不似记忆中那般灼热,也没有面对旁人时的冷冽,只余一种看不透的深邃,幽幽地拉扯着人往下坠。
“几年前认识。”
他看着林知言略显紧绷的唇线,移开视线,“不熟。”
“……”
你最好是不熟,林知言心道。
然而霍述认识的人,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也值得众人高看一眼。
周遭打量林知言的目光就收敛和善了不少,几个女人替自己的男人出面,热情招呼道:“哎呀,原来长耳老师这么厉害呀!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就这么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门,林知言就从一个没什么人在意的小画家,变成了“泰山”,还真是现实。
“言宝宝!”
身后传来凌妃的声音,正懒得虚与委蛇的林知言如蒙大赦。
她回头打了个招呼,随即朝着众人微笑辞别,转身迎向兴奋得两眼放光的凌妃。
霍述移回视线,望着她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在一片殷勤的攀谈声中,索然无味地搁了酒杯。
……
盥洗室,明灯如昼。
霍述抬手扯松领带,靠着墙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光拢在掌心,来不及点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