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令人防不胜防。
一阵恍惚后,贾士章微笑道:“走错了。”
……
第一次在白天造访梅蔷家,门铃响了很久,她以为家中没有人,梅蔷的丈夫白先生却下来开门。
原来这个时间,他的丈夫在家。
白先生年过四十,没有这年龄大部分人会显现的特征,身材匀称,一看就知有锻炼的习惯,牙齿洁白,头发不见油腻。眼尾到底生出皱纹了,笑起来很明显,不过他的五官有种深邃的优雅,尤其看着你时。
梅蔷的影子出现的走廊:“是谁?”她醒着。
“秦小姐?我想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非常抱歉,可有一件事情我今天一定要弄清,请您帮帮我,是关于我的母亲。”
或许是她说得太恳切,梅蔷怔了瞬,白先生放口:“请进。”
梅蔷将她请到那张熟悉的沙发上,寡言少语的白先生则坐到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院中有一棵孤独的大树,风一起,痛苦的呼啸。
出乎意料,这次本以为会费许多口舌,但听明来意后梅蔷即愿意吐露更多消息。
“没错,你的母亲是留下许多故事。本来斯人已逝,生者不该妄论,但是作为女儿,你已经查到这步,苏晴在天之灵或许希望我能帮你,请等一下。”
等待的时间里,秦羽织做好最坏打算,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可是她能听到什么?父亲对母亲并不好?母亲像贾士章一样痛恨祖父?这些,难以启齿的话,母亲真的会对梅蔷吐露吗?
一会儿梅蔷怀抱许多白色信封而来,示意她拆开。是母亲写给梅蔷的。
“大多数写于你五岁前。”
“让我来看一看。”
没有冲突和抱怨,是对生活美好的期许,这便是母亲留下的吗?那贾士章的话又算什么。
苏晴写道:梅蔷,听闻你在你的领域取得很好的成绩,为你欣慰,只有我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我也要重新振作起来。
振作?有打击,才会振作。秦羽织继续往前翻。
苏晴写道:前日女儿终于断奶,我也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才明白,为人母的辛苦与身不由己,但我很快乐,女儿很可爱。家中待我很好,事事有佣人相助,但婴儿琐事,我仍不放心假以人手,这样一来,白日我是没有精神了,创作,也是身体的一场革命,羡慕你。
梅蔷道:“我们都以为结婚,产子,使你母亲离梦想更远了,却不知道比起她后来的遭遇,那时她还不够远。”
“什么意思?”
梅蔷摇头:“太多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收到苏晴的最后一封信,注意信封的地址。”
万和医院。
秦羽织毛骨悚然,这是城中闻名的医院,人们会将有精神疾病的人送去疗养。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也就是俗称的--疯子。
“他将你的母亲逼疯了。”
“他将你的母亲逼疯了。”
贾士章的话不断重复,并不是夸张,他在阐述一件事实。
照顾孩子兼顾创作使梅蔷看上去很累,这也正是她面对生命的挣扎,她道:“其实我隐约感到她不对,她曾是那么达观的人,婚后心态大不如前,但我彼时也不懂,没人能帮她。”
“你们后来又见过面吗?”
梅蔷道:“那是五年之前,她痊愈了,我们谈笑风生,苏晴还像年轻时一样美,不,她就没有老过,一样的对艺术充满警觉。”
定是错觉,梅蔷的话听来有含恨的意味。
“ 我们都以为她从此将走上正途。”
“那时我十三岁。”
梅蔷道:“是的,已是个大姑娘,”又看一眼窗外,“你第一次来我便认出了你,实在像。”
秦羽织准备去万和医院走一趟,告辞:“谢谢您能说这么多,这信--”梅蔷道:“拿去,拿去,都是念想。”说着,敛起桌上的一沓,把丝带复缠到原位,黑色的丝带,把她的戒指衬得肃穆。
疗养院的负责人见到秦羽织很是诧异:“我们这里是精神病院!小姐!”言外之意,他拒绝陌生人打听病人病情。
“苏晴是我母亲,拜托您让我见一见她的医生,让我看看她的病房也好,她已经不再人世,我找不到有关她的记忆,求求你…”秦羽织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那人从她极混乱的语言中捕捉到名字,
“你也找苏晴?”
“早说嘛,”他把闸口打开,放秦羽织进来,“十年前的档案均放在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