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云夫人爬起来想要给盈盈一巴掌,盈盈握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夫人该高兴我家小姐没事,不然,就不只是这一巴掌了。”
“好大的胆子!”云夫人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打回去。
家丁奴婢没有老爷的指示没人动,于是她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还有个云偲扯着盈盈的衣服,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她,给他母亲助力。
一场宴席成为闹剧,云漫山气得弯腰直捂胸口,“你们都给我出去!”
季锦书与昙花面面相觑,不知这个“你们”里包不包括她们二人。他们已然闹翻,季锦书没有掺和的想法,也没有再留的打算,与昙花并肩而行,准备回去。
“二位姑娘请留步。”云漫山朗声道。
昙花应声回头,季锦书也回头。
“今日设宴,本该盛情谢过二位姑娘的恩情。现在…家中却乱得不成样子,我实在心中有愧,二位姑娘不妨在府中再多留些时日…”
季锦书婉言相拒,“云老爷,连着几日的相处,云韵告诉我的话已如数转达。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在此久留恐会误事,恕不奉陪。”
云漫山张口欲言,见季锦书去意已决,“那我送送二位。”终究是没多说什么。
把人送到府门口,还有家事未曾解决,云漫山便回去了。两人在万福镇的街道上慢慢走,昙花瞄了季锦书一眼,不吭声,又瞄了季锦书一眼,还是不吭声。
季锦书看不下去了,“有话就说吧。”
昙花说出心中疑问,“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主人既然来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走了。依我看,他们还有的说道呢。”
季锦书同她打趣,“怎么,你还想留在此处看热闹不成。”
“这倒不是,方才那位夫人的话,我也听懂了个大概。而我若是站在一家之主的角度去考虑,疼爱的女儿与人私奔在外,不能朝夕相伴。妻子因一场误会而对我设计隐瞒,为的还是仅余的膝下一子。子尚年幼,去母留子断然不妥,可她曾有意害我,留着也是心病一桩。这种事,该如何决断啊?”
季锦书本无意再提及此事,不过昙花问起,她倒是也想了想,“就像你说的,他们之间已生嫌隙,云老爷唯恐云夫人再滋生是非,云夫人又一度怀疑云老爷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救回他的女儿,如今设计隐瞒云老爷的事情败露,家还是家,家又不像家了,再不能相处如初。这难道还不算他们各自做出的决断吗?”
“并非只有斗个你死我活、分出谁胜谁负才算决断。亲密无间的家人中驻留在心里的隔阂,有时也会带着他们走向各自的人生。而我做的,不过受人之托,推波助澜而已。”
受人之托。昙花注视着季锦书腰间的香囊,她是花精,同样能看见云韵的鬼魂,“这位不会就是云老爷的…”
季锦书肯定她的猜测,“正是他的女儿。”
“那她为何会死?”
“她啊,”季锦书顿了顿才道,“也是个苦命人。所遇非人,死于非命。让我为她隐瞒她的死讯,全了她最后的孝道。”
昙花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懂他们人。”
作为一个曾经做过人,如今还是人身人面的季锦书。她学着昙花的样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略显忧愁地道,“我好像也不是很懂。”
季锦书可不是真的不懂,她最擅长拿捏人心,昙花心中明了,转头见季锦书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倒是真的不能再真。
她揽住季锦书的胳膊笑开,末了又问,“主人上一次走之前,与我说要去找你的命定之人。你找到他了吗。”
笑容渐深,脑海中浮现林江鹤的面庞身形,季锦书点头,“找到了。”
“那它这一世是人还是?”
季锦书如实相告,“是人。”
昙花的神情落寞了一瞬,“主人说过,不论天涯海角,你都会找到他伴他左右,直到他安然离世。主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接下来么,”季锦书举起装着云韵鬼魂的香囊,她被保护得很好,在转世投胎之前都不会有事,“先带这位姑娘去冥界入口吧。”
“主人不是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季锦书为她的好心好意找了个看似冷酷的理由,“可她说过,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来着。这种福报,焉能不送她一程。”
殊不知若非季锦书的多管闲事,昙花又怎么能在化形失败,奄奄一息就要灰飞烟灭之时活下来,成人形,在一个小镇中有一方小天地得以生存。
季锦书总拿“一向不多管闲事”作为托词和手段。托词是为,受她救助的山精鬼怪一类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救助,搭把手帮忙于她而言仅举手之劳。手段是为,不多管闲事能避免许多麻烦,这世上有些事她做得了,但有些事她做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昙花不大开心,“看来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