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嚎这一嗓子可了不得,院子里的猪都能被叫起来。不多时,云家院子里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云夫人也闻讯赶来,甫一走进院子,季锦书立刻就捂着被砸的左胳膊装柔弱,“小少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追着我打呀?”
“发生了何事?”云夫人揽住云偲,上前问话。行动之间携一阵药味,扑鼻而来。
季锦书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她身后的道士。身穿道袍,下巴留着一撇胡须尖,瘦得两腮无肉,一双眯缝眼比之古镜的肉身傀儡上那双眼睛大不到哪里去。
季锦书也不跟她客气了,“夫人,贵公子打了我,这些人可都看见了。贵公子虽小,但如此待客太令人失望,还请夫人给妾身一个说法。”
云偲躲在云夫人的怀抱里,挤眉弄眼地冲季锦书伸舌头。
云夫人面上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佯做训斥云偲,“偲儿,为娘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吗,为何要跑出来?冒犯了客人,你爹会不高兴的,知道吗?”
云偲一听他爹,立马就蔫了,乖乖点头。
“锦书,偲儿方才伤到了脑袋,这会还看不清东西呢。你为客我为主,本该好好招待你才是,偲儿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他是…他是被吓到了,他害怕。”
季锦书只觉得荒谬,“害怕?这好好的天气、这么大的月亮。贵公子怕什么,怕鬼吗?”
“锦书,你有所不知啊,府内有邪祟入侵,致老爷身体抱恙。”云夫人解释道,“这不,我请了贾道长前来驱邪。偲儿这几日都神思不宁,你比他大出许多,跟韵儿一样算是他姐姐,就原谅了他罢。”
季锦书猛地退后一步,一惊一乍地扮做被吓到的样子,“邪祟啊,妾身可最怕这些!现下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道…道道长!”云夫人看季锦书东倒西歪的样子不似作假,立刻叫人,“您看她这是…”
贾道士被叫出来镇场子,手一抬,故作高深地说:“夫人莫慌。”
季锦书虚弱地一歪,若不是盈盈冲上来扶住她,只怕就要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季锦书冲她笑,“多谢。”
盈盈一开口就是哭腔,“道长,这位是我家小姐的好友,更是唯一知道我家小姐下落之人,还请您帮帮她。”
贾道士与云夫人交换眼神,终于开口,“她神智涣散,恐怕是被邪祟附体。速速把她扶进房间,贫道为她驱邪。”
云夫人点头答应,指派盈盈来照顾季锦书,便没再多言,带着云偲走了。
盈盈把季锦书扶进房间,在榻上躺下,被贾道士叫去门外守着。
房中仅他二人,贾道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捏法诀,欲来探知季锦书的灵识。季锦书由着他来,因为她发现,他捏的法诀是错的。
术士各有门派,季锦书精于此道,称得上是无所不知,愣是没看出来他用的是哪一派的术法。那就只能是他自创的了。
捋了一把胡须,贾道士的喉咙发出令人不明所以的浊声。
季锦书状似无意地关注着他腰间的一只酒葫芦,除了这酒葫芦是真东西,算上他自己,全部都是假的。
这偌大的宅院里找不到云韵的影子,季锦书竟是没想到,她在这只酒葫芦里,想来她大概不会是自己想要进去的。
她要救她。
思考对策,抽空问他,“道长,我真的中邪了吗?”
贾道士眨巴眨巴小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季锦书身上瞟来瞟去:“善主确实有邪祟入侵的症状,不如就让贫道为你驱邪…”
嘴里没实话,眼睛还不老实。
季锦书自榻上坐起来,“不对呀。刚才我是受到惊吓方觉头晕目眩,现下神清气爽,人已好多了。”
贾道士作势要来握季锦书的手,“那就好,善主虽面覆薄纱,但一看眉眼就知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命中自有福星来相照啊。”
季锦书躲开他,“道长这是做甚?”
“贫道…贫道为善主看看手相。”
季锦书瞧着他恶心,躲开他站起来,在房中踱步,边走边说:“自古红颜多薄命,道长既说我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反倒令我担心不已。依我之见,看手相只是单论独断。不知道长可能看人前程,卜算人的命格啊?我想知道,我会不会也是那薄命之人。”
贾道士嗫嚅半天,“这…这个…”
季锦书故作失望,使激将法:“唉,看来是不能了。我本以为道长神通广大。如今看来,原来连人的前程都不能论断,也不过如此嘛。”
贾道士蹭地一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