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来说,赵三作为一个尚书府的家奴,哪怕是一个有些资历的老家奴,能有这样的东西,那一定也是比“见不得光”更加隐晦,又怎么会签契约这种证明身份的东西。
张如云想明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真还怪不得他的父亲,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能收了手,况且若不是自己出这档子事,也不会有这些问题。
可是他同样也没有想到,赵常儒的手脚如此之快,于是开口道:“阿耶、阿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马玉莲看向张如云叹了口气,又转而对张明远道:“怎么办?赶紧收拾一下,多带些银子……。”
“我们离开玉京?”张明远转头问道。
“离开是来不及了!”马玉莲摇了摇头道:“我们作为猎物,既然已经踩进了套子,那么猎人又怎么会不准备好后手?”
说着看了看二人,接道:“你俩父子信不信?一旦我们三个同时离开这间屋子,立马就会被抓进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
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急切,积累在屋顶上如同一床厚重的棉被。在房檐下,张明远、张如云父子二人正焦急地往马车上搬运着东西,马车越来越重,一家人的心也越来越沉。
这些年大部分的积蓄与凡是能入得了眼的宝贝,都全在这辆马车上,而这马车,此刻便是他们的命。
最后张如云坐在车上马鞭一扬,驼着一家人的命,车轮滚滚向风雪中驶去。
他眼中带泪,将缰绳捏得很紧,只因马玉莲对他说了一番话:
“云儿,这一次你虽然闯了祸,你阿耶与阿娘却不会怪你,只因你是去做了好事,遵循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哪怕是风餐露宿浪迹天涯,我们二人也会陪着你;但是同样,阿娘希望你记住,男儿生于世间,不止是要做对的事,还应该替自己身后的人想想,起码给自己留好一条退路,不然凭借人心的险恶,必将会吃下数不尽的苦果。”
张如云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踹开那扇房门,因为这苦果,实在是太苦了。
这一脚,他不仅仅是断送了一家人未来的路,要让父母舍弃全部的家产,而且,自己还要去刑部尚书府,找赵常儒那个畜牲,去卑微的乞求原谅。
这车东西,马玉莲告诉他,必须送去赵常儒手中,且只能是他去送,否则不论是马玉莲还是张明远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被人拦下;哪怕没有人拦,能够送去别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愿意收,毕竟这玉京城中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商人,去得罪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的公子。
商不与官斗,这条亘古不变的道理,张如云在今天,才算是体会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