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观里,贾母要亲自来打醮。
贾府是观里的大金主,清虚观这么大的家业,一直以来主要都是靠贾府养活,所以今日显得格外忙碌。
李渔也被这种气氛带动了,早早起来,打了一套从徒弟那学来的太极拳。
一个道童在旁边,看着他的拳法,十分有趣的样子,便歪着头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拳?”
“太极,想学啊?我教你。”李渔笑呵呵地说道。
这小道士长得虎头虎脑的,就像是年画里的胖小子,说话也很乖巧,十分讨喜。
小道士跟着他,在后面比比划划,李渔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停下来指点了他一番。
李渔问道:“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前面都在忙什么呢?”
小道士笑道:“贾府的小姐说让端午打醮七天,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本来没什么事的,谁知道那贾家的老太太突然要来,说是要为她外孙女加一醮。这一下可把师兄们忙坏了,都急着去伺候呢,听说还临时加了戏台,要演大戏呢。”
“你能挤进去么?”李渔笑着问道。
“前面戏台早就水泄不通了,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比他们还清楚,一会我带你去看!”小道士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拽着李渔,来到钟楼,果然看的很清楚。戏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彩架,但是还没有开唱,围观的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在最靠近戏台的地方,有一大片空地,摆满了华贵的桌椅。那是贾家的专属位置,他们人还没来,所以这里空着。
此时山下的大殿内,贾珍到神佛前,捻阄抓了三出戏,分别是《白蛇记》、《满床笏》和《南柯梦》。
贾母一听,先是问了白蛇记是什么戏,戏班的班主弯着腰谄笑道:“回老太太,是前朝开国皇帝刘邦斩白蛇,最终夺取天下的戏。”
贾母有些不悦,满床笏更不必说,一听名字就知道,讲的是一个高官做寿,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床头。后来就演化成一个戏曲,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本来这两出戏都不错,但是最后竟然来了一个南柯梦,岂不是说富贵就如同南柯一梦,昙花一现么...
虽然不悦,但这是神佛选的戏,是抓阄抓出来的,自然不敢更改。
“走,听戏去。”贾母手一挥,贾府的车队马上动了起来,从大殿去戏台听戏。
传话的人很快跑到戏台,有小厮大声唱喏,戏班里各行当紧锣密鼓,准备开幕。
小道士歪着头问道:“你是哪个观的,是做什么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李渔笑道:“我叫李渔,是汴梁正经门的,你呢?”
“我叫陆西星,是给观里剪彩纸的,师傅说我没有慧根,没法学道。”看得出来他有点忧伤,但是很快又忘了。
李渔笑道:“我教你一些法术?”
李渔早就试探活了,这小道士资质还可以,虽然没有五行灵根,但是修道的资质还是有的。
张老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教他,李渔笑着举起手指,上面有一个小火球。
陆西星眼色一亮,道:“你可以教我嘛!”
他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犹豫片刻说道:“还是算了,我师父说了,修道要拜师的话,是需要很多钱的。”
李渔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张老道不教他,原来是交不起学费。
李渔觉得有些无语,人都修道了,要那么多黄白之物,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李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薛蟠那个胖脸来,顿时觉得黄白之物还是有用的。
考虑到自己没有时间在这教他,李渔手指一动,地上起了一阵黄雾,很快在他掌心出现一个小泥人。
李渔学着左慈的办法,果然成功了,他笑着把这个泥人交给小道士陆西星,说道:“你每天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跟着它学道术。大概三年之后,它就会彻底失去作用,化为一堆泥土,尘归尘土归土。三年时间够你入门了,若是你有所成,还想继续学,便到汴梁正经门找我。”
小道士如获至宝,他讷讷看着李渔,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李渔传道是很佛性的,只要遇到对脾气,心底还不错的小孩子,他都愿意传道。
有时候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改变或者说成就一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泥人,发现他果然很神奇。想了一会,他朝着李渔跪拜,被李渔一下扶了起来。
“我们那里,不行这一套。”李渔呵呵笑道:“只要你以后,记得和我一样,多帮人,少害人,我便没有白帮你。”
这时候,下面的大戏也终于开始了,李渔很好奇,这个六朝时空,唱的都是什么曲种。
可惜他听不出来是什么戏,但是金陵话十分好听,表演的优伶也都十分俊俏,身子柔韧性很强,各种动作十分舒展好看。
李渔倚着栏杆,听得津津有味,下面有人大喊,“陆西星,你在这干什么,赶紧去送彩纸!”
打醮要用彩纸,陆西星一拍脑门,自己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他朝着李渔拜了一下,后者笑道:“快去吧,小心受罚。”
陆西星转身就跑。
这时候,贾府的人也都来了,他们自然是坐在靠的最近的地方,那里早就腾出来了。
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王熙凤每人一乘四人轿,黛玉和金莲两个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围观的百姓都站在两边观看,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像看那过会的一般。只见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一位青年公子骑着银鞍白马,彩辔朱缨,在那八人轿前领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