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一道影子悄悄摸到宋依依的马车边,一道影子鬼鬼祟祟去络腮胡子驿卒的房门前。
络腮胡子拉开门,拧眉看着门外的人:“你干什么!”
宝儿娘赶紧赔着笑脸:“军爷,老婆子想孝敬军爷你。”
络腮胡子皱眉打量:“你?孝敬?”
宝儿娘连连点头,好几天没洗澡,一动弹身上的味道刺鼻。
络腮胡子嫌弃地捂住口鼻:“退后些!”
宝儿娘赶紧后退几步,弯腰赔笑:“军爷,求您给个机会,老婆子孝敬军爷,只给一口吃的就行。”
络腮胡子冷笑:“吃的有,但你这德行,拿什么孝敬?”
宝儿娘小声说:“我老婆子别的没有,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
“哦?”络腮胡子眸子微亮。
“她长得好,细皮嫩肉,而且身上有不少钱,就是因为太娇贵,才和我儿子离了心,不管我们母子,军爷,您觉得怎么样?”
“你这个老婆子,连儿媳妇都能拿来送人,还真是心够狠!”
“军爷这话说的,是她不仁在先,我们家可容不得这种人,早就想把她休了,如果军爷瞧得上,就送给您!”
络腮胡子目光闪烁,明显动心了。
霍宝儿摸到马车边,手刚触碰到车厢,宋依依就察觉到了。
“你干什么?”她掀开帘子冷声问。
颜如玉给她安排了房间,但夜里安静,她总是习惯先独自画会儿图再睡。
霍宝勉强挤出个笑:“ 娘子,我找你有事。”
“我不是你娘子,”宋依依冷声拒绝,“也和你没什么事好谈!”
“别这样,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以前不也挺好的?要不是因为这次祸从天降,我们还在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以前?”宋依依冷笑,“是你和你娘过着幸福的日子吧?我当牛做马还要倒贴嫁妆,可没觉得幸福!”
这些日子宋依依跟着颜如玉,忙忙碌碌感觉到十分充实,这种忙碌和之前的忙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忙,用容氏姐姐的话来说,叫……“有成就感”,而不是之前那样,当牛做马。
“依依,”霍宝儿压着气,“你看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哪能计较那么多?我也知道自己之前不够好,以后我改,行吗?”
宋依依放下帘子:“你爱改不改!与我无关!”
霍宝儿脸色微变,无声握紧拳,沉默一瞬道:“你还记得你那个早夭的妹妹吗?”
宋依依手中的笔一停,又掀起帘子:“什么意思?”
霍宝儿说:“你下来,我告诉你。”
……
颜如玉脸色沉冷,霍长鹤蹙眉:“霍家怎么有这样的败类!”
“我去结果了他!”
颜如玉拦住:“就这么杀了有什么意思?再说,你的剑不是用来杀这种人的。”
“你的意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颜如玉略一思索,“让贝贝来。”
络腮胡子咂一口酒,扫一眼宝儿娘,宝儿娘立即陪着笑笑,眼睛瞄着桌子上的肉,不断吞唾沫。
“我看你们这一行人,也不像是流放的,个个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倒是你们母子……”
络腮胡子后面的话都懒得说,嗤笑一声。
“军爷,您真是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得出我们母子倍受欺凌!
没错,他们就是排挤我们母子,平时那是一口吃的都不给呀!我们太可怜了……”宝儿娘挤出几滴泪。
络腮胡子才懒得听她说这些,打断问道:“你说说,他们是怎么回事?
流放的犯人我见得多了,但还没有见过这么流放的。”
“哼,他们都买通官差,这一路上为非作歹,还大闹安泰镇,前阵子在徐城,和当地的富户钱家联手,又买通护城使的夫人,啧啧,那钱能少得了吗?”
络腮胡子动作微顿,目光深了深:“还有呢?接着说。”
言罢,甩一块鸡肋给她。
宝儿娘眉开眼笑地捡起来,嗦了两口:“他们呀……”
话刚到此,楼梯一响,霍宝儿扛着个布袋上来。
宝儿娘赶紧迎上去:“怎么这么久?让军爷久等了!”
霍宝儿低着头:“嗯,她不太听话,吵了一架。”
宝儿娘咬牙,隔着布袋,用力拧了里面的人一把:“呸!让你横,贱人,这下有你好受的!”
霍宝儿眸中笑意一闪,走到门口:“军爷,人给您放床上?”
络腮胡子抿抿嘴唇:“慢,老子先看看,不是什么人老子都要。”
宝儿娘赶紧过来打开布袋,露出里面人的脸:“行,没问题,军爷只管看,别的不管说,我这儿媳妇模样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