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
林子显毫不意外,走到他们身后。
“我现在叫车?”他猜测着,现在叫车会不会太快了,让司机一顿好等。
“不用,我车就在路口。”文此乐说。
“有司机的那种?”林子显想起刚才她对陈韵灵说的话。
“有司机的那种。”文此乐给出确切回答。
“那多不好意思啊。”他说。
林子显才意识到,文此乐一个女孩儿来找他们两个男生吃饭,虽然人家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谢京衔,他顶多算个蹭饭的。
可人家又是订台,又是专登来请,又是司机接送的……
还穿得那么矜贵,裙子包包一看就是名牌货,发型也是精心梳绾,喷了香水,高贵到他们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而他和谢京衔……
谢京衔半截袖,阔腿裤垂着,脖颈挂一条项链吊坠,显得吊儿郎当。
而他,T恤运动裤。
……好丢脸。林子显抹了一把脸,窘迫心想。
其实刚才他就想到了,那个餐馆他听闻过,不是什么苍蝇馆子,亦不是什么胡同里头的馆子。
人家开在别墅区里头,乐队都请知名的,纸包鱼只是其中一个菜品,这种级别的餐馆应该都有着装要求,但既然兄弟穿得那么简单,他想自己也势必不能穿复杂了,必须陪着。
车子一路开到城南山脚下,抬头看半山腰是别墅群,这家名叫‘不等闲’的餐吧就开在别墅群脚下。
天色渐晚,暮色彻底席卷天边火烧云,文此乐下了车,包带链子拉起提上腋下包,整理了下裙子,从车后绕到门口那边,她与谢京衔的影子部分重叠,而地上的谢京衔迎着晚风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真美啊。”林子显一脚下了车,一脚还在车上,发自肺腑地感叹。
关上后座的门,他全身心投向眼前这栋美轮美奂的建筑。
砖红瓦绿围起来的院子,漆黑色的铁门大大敞开迎接宾客,梧桐绿树阴蔚所簇拥的尖顶洋房,空气中飘忽着草木郁郁葱葱的清香,与房子高差不多高的树木苍劲挺拔。
天空大片白云被染成粉色,他们置身于温柔的晚风中。
“还不错哈。”文此乐也觉得美,她拿出手机,对着眼前这栋建筑咔嚓几声。
算起来,她手机里关于不等闲的相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张,但每一次来她都会给相簿增添新的相片。
take a photo。
“芜湖,瞧我遇见了谁,居然是此乐哎。”
熟悉的声音传来。文此乐从手机屏幕里诧愕抬起头,都不用回头看,她已经从声音认出来这是符煣煊。
回头一看,不出所料,果然,符煣煊手里拿着一台相机,距离他们有六七米的位置。
应该是在拍视频,符煣煊嘴里还喋喋不休:“哦对,我想起来了,上次说要给你们拍一个旅行中怎么注意安全的视频,但是一直忘记拍,下一期必定是好吗?先提前预告一下内容:刚才此乐就是很好的错误示范,你们就当她现在是在异国他乡,but first我们还在国内,anyway,她居然穿得那么性感,我都快流口水了好吗?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水果手机,我的天,一看就是标准游客,还是亚洲人,别说小偷想偷了,我都想偷了好吗?”
“……”文此乐朝她抬起手,“别拍了姐,你怎么来了?”
符煣煊关掉相机,“当然是来看表演了,我看到公众号了,裂缝山茶花来了,吉他手是个帅哥呢。”朝她身后俩个男生看了一眼,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嗨。”
“嗨。”林子显也笑,看向文此乐,“朋友吗?”
文此乐为他们介绍。于是三人行迅速变成四人行。
时至傍晚,白昼与黑夜的交锋时刻,乐队要到八点钟才开场。四人商量过后决定在二楼露台看日落,吃点小食喝喝小酒聊聊天。
主要还是文此乐和林子显在做决定,符煣煊拿着相机在拍视频。而谢京衔一如既往的不参与,他拄着手杖到露台边,看天边橘和粉的云。
期间文此乐去了一趟卫生间换棉条,上来时发现林子显和谢京衔并未在位置上,仍在露台边,有说有笑,用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听上去像不翘舌的俄语,带着他惯有的清透地冷冰冰懒散的嗓音,因为说的慢,突显语调的冰冷柔软。
“不错啊。”符煣煊拍完视频回来,在她旁边落座,“整挺好,终于看到完整的全身了,不错。”
裸的全身更好看。文此乐想说。
两个男生在围墙边站了一会儿,终于累了,谢京衔一瘸一拐走回来。
一张圆桌,四个位子,林子显先落座在符煣煊隔壁,谢京衔只能坐在另一角,右手边就是文此乐。
方才的有说有笑不复存在,他恢复面无表情,默然端起他点的鲜榨橙汁,低头咬下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