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转眼就忘,她对记名字这件事向来就不擅长。
直到某天文此乐在奶奶的书房里看到一张哥特式建筑图纸。
建筑高耸削瘦,带尖;神秘、哀婉、庄重森严的情感强烈;
她几乎是迷恋一般,低垂着眉眼审视图纸,宛若身临其境。倏尔,那道冷峻的身影跃至眼下,忽闪而过,黑发遮眉眼,看不清,却仿佛在更高维的空间俯瞰审判她,其中不乏怜悯的意味。
文此乐晃了下神,没等她作出关系连结,画面就断开了。
她觉得有点奇怪,神情微妙,不自然。
奶奶却说:“这个世界是共通的,一个圆,人类那些引以为傲的作品,都是对大自然的模仿,人类本身亦然,人和艺术品能联想到一块儿很正常,我当初看你爷爷,也觉得像老古董,臭文物。”
……这能一样吗?
文此乐觉得好笑,而且,“爷爷就是搞文物的。”
一如既往的,文此乐没有在无关要紧的人和事上想太多,陪爷奶用完晚餐,便坐车回自己的小公寓。
谁知红灯路上却看到一个人。
那人卫衣运动裤,踩着全黑山地车在大G右侧疾驰而过,右转进另一条街道。
黑漆路灯一盏接一盏,昏黄的光一明一暗在他身上晃过,前方减速带颠簸,他伏低身体,黑发溅跃,衣角迎风飞扬。
文此乐让司机紧随其后,在下一个拐角处,她说:“撞上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懂她的意思,轻轻踩了下油门,轻轻撞上去。
随着玻璃落地开花声,文此乐睁开眼,自家玻璃花房顶映入眼帘,半边绿树带着青晕,半边蓝天白云,飞鸟盘旋天际,地面零星碎玻璃,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她两千块从海外运回的杯子,自此结束它的使命,桌子上有一只两个月大的布偶,正在无辜舔爪子。
文此乐最近做梦风格诡谲,一时建筑,一时人,一时会说话的建筑人,实在魔怔。
她坐起身,掐着布偶前肢和脖子,反手一个‘过肩摔’,摁在桌子上。布偶舌头吐出,瞪着蓝眼睛无辜看她。
“坏猫。”文此乐将它抱出花房。
出现在城西的时候,文此乐觉得自己可能有病。
不过符煣煊说的对。
“那只是一种感觉,需要特定时刻,特定氛围形成的一种独特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定都没有第二次。”
“你不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吗?那你找人查查他呗,以你这么挑剔的眼光,估计看一眼,都不用多看第二眼,你就萎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做梦梦到这个人。”
她同意符煣煊的说法,且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萎’掉,没有什么事情比亲眼所见更容易下头,所以她叫杨世临要来地址,亲自来了。
“真不需要我陪?”杨世临有点不安,他这几天已经搞清来龙去脉,“虽然你不知情,但在那小子眼里,你就是让他丢了工作的人,这事儿在穷人眼中还是挺大条的,你应该晓得的吧?”
“没事儿,不用担心。”文此乐只回了这么一句便下了车。
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外面的街道。文此乐跟着导航只身进了巷子。
下午时分,两旁苍蝇馆子没什么人,几个餐馆老板嘴里叼着牙签,叼着烟蹲在门口阶梯上聊天,忽然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走了进来,眼里登时放出精光。
文此乐刚从学校出来,今天化了个淡妆,穿了一条舒适的连衣裙,带了一个轻便腋下包。
这种感觉挺渗人的,不为别的,这些人从头到尾的目光打量,对年轻身体的狼贪虎视,垂涎,毫不掩饰的龌龊心思。
好在杨世临给的地址不算难找,穿过两条巷子,上一个大斜坡,视野豁然开朗,右边一个菜市场,对面左转那条阴暗潮湿小巷进去,尽头的第三扇单元楼就是。
一路电线杆贴满纸张,密密麻麻,文此乐凑近瞅过几眼,有些是寻人启事,大部分是小广告,新的覆盖旧的,层层叠叠,比如欲盖弥彰的模特招聘,明目张胆该被纳入‘扫黄打非’的场所推广,不少纸张空白区域都有字,写着“代孕”“供卵”等字眼,‘薪酬’二到八万不等。不凑近看还真发现不了。
到居民楼一带才稍显干净一些,应该是居民们自发做了清洁。
建筑有一定年份,排水渠散发异味,墙上爬满墙藓。
楼道逼仄,每层只有两户对门。
到三楼,文此乐对了下门牌号,没错,正是眼前这一户。
一共两扇门,外面一扇铁的,里面一扇木的。没有门铃。
文此乐抬手敲了下门,铁门敲了两遍,无人回应,穿过铁门缝隙,木门也敲了两遍。
“谁啊?”屋里传来一道老年人特有的声音,嗓音温柔,尾音绵长。
“你好,我找谢京衔。”她隔着两扇门礼貌道。
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