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泽和小凡将所有生了虫的花都冲洗了一遍,并喷洒了秘制的杀虫药。
清理好工具,又把战场打扫干净,董姨的晚餐也做好了。
不用喊话,两只“饿”虎已经闻着饭菜的香味围了过来。
晚餐完全是按照泽泽的口味做的。董姨来家里也有十几年了,从最初的钟点工到现在的住家保姆,对家里每个人的偏好都了如指掌。
泽泽自然是吃得既顺口又开心。
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呢,确实如泽泽所说,泽泽能吃的她都能吃,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一幅吃嘛嘛香的样子。
老俩口对这两个孩子的喜爱之情无以复加,话多了,语速快了,音量也提高了,眼睛里都现出了光芒。
饭后收拾停当,姥姥姥爷和董姨照例出去散步。
小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前楼的拐角。
多么神奇啊!自己一下子就飘移到这里,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跟这素昧平生的三个人有了如此深入的交往,没有猜忌,没有防备。
只是因为那一个人——爱那个人,信任那个人,于是信任他所爱着的每一个。
泽泽悄悄地出现在身后,双手环着小凡的腰,头抵着头。
“还在看你的虫虫世界?”
“那些虫虫本来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却在刹那间不知身归何处,魂归何处,这世间的变数又有谁能预见?”
“……能预见也未必能改变……不过,无法预见的也不都是坏事……如果能预见这世间有你,我会放弃一切去寻访!”
“然后就是伊人对面不相识!”
“不,相识!第一眼,我便认出了你!只是,我不敢与你相认!”
“怕我并不真的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怕我伤害了你,也伤害我自己!”
“……”小凡没有回应,只用头顶蹭了蹭泽泽的下颏。
“我父母的生活,概括起来就是战火中的苦侣——一直在战斗,却又一直纠缠在一起,分开了放不下,在一起又片刻不宁。”
“奶奶管这种叫‘冤家’。”小凡低声应了一句。
“对。可怕的是,我的身体里流淌着这对冤家的血,那是我的来处,我的血液、细胞、基因,不可逆转地承袭了他们的代码。那么去处呢,可逆吗?这两年我惊恐地发现,我竟跟他们越来越相像——厌倦、暴躁、消极甚至绝望……”
“……”小凡后倾了上身,倚在泽泽身上。轻拍了拍泽泽的手臂,又捏了两下。
“这里是我的避难所,只有在这里,我才可能找到片刻的安宁,找到曾经的自己……只有那个我,才配和你在一起。”
“那个你就是现在的你!”小凡转过身,笃定地看着泽泽,“你可以怀疑自己,却不可以怀疑我!我辰小凡历尽千山苦苦追寻的人岂容你质疑?”
“……你确定?”
“……我确定,非常!”
面对泽泽湿热的目光,小凡瞬间绯红了脸。她深吸了口气,将头埋在泽泽的胸前,双臂紧紧地抱着泽泽的背。
泽泽只觉一股暖流油然而起,从小腹,是丹田吗?一直向上,沿着脊背,直冲到头顶,遇阻回流,分道倾泻,一支走眼,一支走鼻。
……
“喂,问你个事儿呗。”洪流退却,泽泽将脸颊在小凡头上蹭了蹭,拖着鼻音说。
“什么事?”
“为什么……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你总是把脸藏起来?”
小凡埋着头没有作声,泽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
“别笑!为什么,嗯?”
“因为……奶奶常说……病从口入。”
“啊——”泽泽故意歇斯底里地长吼了一声,用力地勒紧了小凡的腰,“你奶奶这盏电灯泡的瓦数也太大了吧!”
……
老人家睡得早,通常散步回来吃药、洗漱之后便会休息了。姥姥和董姨检视了小凡和泽泽睡觉所需的用品,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安歇了。
泽泽和小凡也早早地洗漱完毕,但这会儿睡觉还嫌太早。两个人偎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声音调到了最低。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关系,两个人都尽可能地把注意力放在电视节目上,对节目中的人物悄声地品评。
卧室里频繁传出姥姥的咳嗽声,泽泽把遥控器交到小凡手上,起身过去查看。
姥姥的房门虚掩着,泽泽轻轻地推开。因为咳嗽,姥姥床头的声控夜灯亮着,姥姥则躬身坐着喘息。
泽泽打开了顶灯,小心地坐在姥姥床边。
“没事,就是一躺下会刺激气管,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咳一阵子,都习惯了。”
姥姥看到泽泽关切的眼神,反倒安慰起泽泽来。
“您没到医院去看看吗?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