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中,那么什么是‘心’呢?”
“《孟子》云: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
“我觉得,心已是本体,本体之外岂复有本体?心之体性,虚灵不昧,无有限量。理具而事应,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皆在心头。”
“所以,按照朱子的说法,心包万理,万理具于一心,故大凡理只在人心中,不在心外。”
“人心,万事之主也,心虽虚,都是实理,心虽是一物,却虚,都能包含万理。”
朱熹说没说过这些话?当然说过,这都是在《朱子语类》里明摆着的。
朱熹还明确地说过“人之所以位天地之中,而为万物之灵者,心而已矣!然心之为体,不可以闻得见,不可以思虑求,谓之有物,则不得于言,谓之无物,则日用之间,无适而非是也万物有心而其中必虚。只这些虚处便包藏许多道理,弥纶天地,赅括古今,推广得来,盖天盖地,莫不由此,此所以为人心之妙欤”。
但是,这些是朱熹心性论里,为了让三纲五常限制人心,所以才这么提的,张宇初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断章取义、移接木。
可怜朱熹拿着针线缝合了一辈子,自己缝出来的布反倒做了他人嫁衣。
张宇初一口一句“我觉得”,给高逊志弄得有些气闷,不过截止到目前,局面还没有脱离高逊志的掌控,毕竟张宇初还没拿出什么超时代的东西,依旧是朱熹和陆九渊的旧版本武器。
既然是旧版本,那肯定早就研究出了破解之法。
“《朱子语类》岂是这般理解?朱子所言种种,讲的是格物是以人心去格万物之理,格心之理重在格心中人欲之理,人欲之理明白了,人心也就透彻豁然了,继而人心中善才能显现出来,居敬持志在于使人心不胡思乱想、使人身不乱动胡来,用居敬来存养本心,让人保持敬畏之心,究其根本,还是以格心来灭人欲,灭人欲为的是存天理,天理体现在人伦上,便是三纲五常。”
这里就是说,人心中正是存在着种种不符合天理规定的人欲,才会怂恿人变坏,从性善变为性恶,致使整个社会的道德都出现危机。在理学看来,想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就要从两方面着手,其一是强调“三纲五常”的规范性,用这些基于宗法制的社会规则来约束人欲,其二是要求儒生格心,也就是所谓“君子慎独”,用道德层面的自觉和自律,来节制内心的人欲。
从根本上来说,格物是格心的手段,格心是格物的目的,朱熹强调人心,本质上是为了“灭人欲”,而非张宇初口中所说的突出心的作用。
其实这一点在明初,属崇仁学派的创立者,如今翰林院编修吴溥(建文二年进士二甲
当然了,这时候吴与弼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所以高逊志也得不到“将理气与心性结合起来”的新的版本理解,只能用老一套来反驳。
见高逊志拿不出新东西来,张宇初反而从羽衣中取出一物。
正是一朵。
瓣娇嫩欲滴,上面甚至还带着残存的露珠,露珠晶莹剔透,在夏日阳光照耀之下,散发着迷人的色泽,显然是张宇初清晨刚从路边揪的。
“朱子斥陆氏新学为禅儒,这是要效仿佛门拈一笑吗?”
台下议论纷纷。
“今日来时,一友人言心外无物,另一友人指路边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树,在此地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
答曰:尔未看此时,此与汝心同归于寂。尔来看此时,则此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不在尔的心外。”
若是寻常人乍一听,这就是个疯子在胡言乱语,但高逊志的神色却前所未有地严肃了起来,甚至他扣在膝盖上的手指,都开始有些曲起。
因为高逊志很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
理学的本源,被动摇了。
根据理学的理论大厦,无论发生什么,天理都是永恒地存在在哪里,无论是否有人心,天理都是不变的,所以要“存天理、灭人欲”,天理是最高的。
而如果按照这个故事所折射出的含义,那就是人心是
如此一来,人心是整个宇宙的立法者,也是一切天理的立法者。
人心,凌驾在了天理之上。
但这还不够!
如果仅仅是这些,是不足以击败高逊志的。
想要击败高逊志,必须要以“心”来解“三纲五常”,把他作为倚仗,作为试图立于不败之地的东西给彻底打碎!
张宇初收起,轻笑道:
“同样来说,心之体,既是性也,性即理也。
故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
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
三纲五常,皆可以此类推,李世民有行王道之心,岂能无王者之理?
心即理也,天下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