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好”,于是天旋地转,那修长粗粝的手指又重复万神殿内的动作。
——指腹相贴、指侧交叉,摩挲重合成信徒祷告的姿势。
黑暗中,一双野兽般的金色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仿若正吞噬猎物的傲慢雄狮。
既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
而这猫科动物的舌面一定是带着倒钩,所以她才在一瞬间同时坠入地狱、升入天堂。
晕眩和缺氧令她看到神奇的景象——仁慈的天父不忍人类受苦,让亚当和夏娃游玩在伊甸。
却遭古老的大蛇摘下鲜红的苹果,一口咬下,汁水甜美。
这时,不知是不是喻念的错觉,外头忽然落起雨来。
噼啪的拍打声落在玻璃上、落在栏杆下、落在花园里。
雨水中,世界颠倒,理智湮没,凌乱被褥下的四方床架成为一艘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他们仿佛就这么乘着这艘小船,摇摇晃晃,行至世界的尽头。
在那儿,没有悲伤,只有快乐;没有痛苦,只有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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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喻念下午才堪堪醒来,只觉得腰间要散架,小腿也打颤,头疼欲裂,仿若宿醉之后。
伸手试探而去,被褥已换上了新的,干爽舒适。
只是另一个枕边空落落的,透着凉意。
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轻轻的喷嚏,揉揉额角,这才想起昨晚忘了开暖风空调就那么睡了——估计是要感冒。
起身下床,洗漱好,正坐着发呆,门却被打开。
悚然看过去,是夏佐,手里提着一袋什么东西。
他倒是精神很好,浑然不像是辛苦了一整夜的样子。
“状态怎么样?”他将袋子递过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零食、水果、牛奶,“我订了酒店的餐,待会下去吃饭?”
喻念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哑了,勉强才能发声,“……好。”
——二十四小时内,她好像一直在说“好”,无论是单字,还是程度副词。
红着脸,塞了一嘴甜食,接着被夏佐牵着去吃饭。
这天他们吃的比平时都要多,真是累坏了。
“还想出门吗?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他笑眯眯地问。
喻念眼神不由自主地闪避那灿烂的微笑——她真是被这看似温和的笑弄出阴影来了。
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玛德琳小蛋糕,仔细思考了不出门的后果,自然又是要散架。
因而忍着抽筋的小腿肚,弱弱道:“……还是出去吧,我想透透气。”
夏佐纵容地替她擦掉嘴角的残渣。
吃完饭,他们依旧是自驾游玩。
意大利不大,开车数小时便从罗马来到托斯卡纳。
这是个绿意盎然的地方,他们行至的道路两旁高高的绿植被夕阳投下狭长的阴影。像万神殿的门柱,又像金丝笼的笼柱。
“今晚我们住在这儿。”夏佐突然指着远处的一个孤立在平原上的小小的庄园,道。
喻念愣住了,“不回去吗?”
他散漫地笑着,摇头。
抵达庄园时,车停下。
夏佐转身过来,指尖划过勒在她身前的安全带,缓缓地,然后停在卡扣那儿,
按动,“咔嗒”一声,安全带收缩回去。
但喻念仍然不敢呼吸。
因为夏佐没有打开车门,亦没有坐回去。
他一只手撑着喻念的座椅靠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侧门把上,整个人将她笼罩在身下。
猛烈的橙花香袭来,四目相对,昨晚的回忆火一般燃起,她猛地避开视线。
“酒店隔音不好。”夏佐嘴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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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庄园真是个神奇的所在。
如伫立无边海洋的孤岛,仅一条长长的道路通向文明世界。
在这孤岛上,他们可以无所顾虑地相拥、接吻。
葡萄架下、蔷薇花旁、白窗帘内。
夏佐就那么轻而又轻地拥着她,眨动的睫毛划过脸颊,带起痒意,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在这儿住了好几天,黑白不分,喻念甚至都担心会不会误了退房的时候。
她以为这是民宿,严肃地和夏佐讨论过此事。
夏佐却被逗笑,让她猜猜这房子的地契在谁手里。
喻念只能恼怒着推他,然后两人便又同笑起来。
真是快乐无比的一段时光。
夏佐某日拿来一个丝绒小盒,里头装着一条黄金制成的细链。
将那枚红钻戒指穿起,挂在她细弱的颈前。
每次她自上而下俯视夏佐的时候,他都会捻起那枚晃动的戒指。
先是亲吻它,然后再亲吻喻念汗湿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