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过来问要不要先点单,喻念回绝了。
她没什么胃口——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也不清楚夏佐喜欢吃什么。
已过了中午,餐厅没什么人。
远处零散几桌,都是带孩子的夫妻,孩子还小,吃东西要手把手地喂。
父母偶尔烦了,让孩子玩手指去,过了会儿,又被逗笑。
喻念就这么坐着,呆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想象不到其中感受。
她的父母很早就分开了,母亲早亡,三岁时她被过继给舅舅一家。
舅舅家是开早点的,原本生不出孩子,很喜欢喻念。
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给喻念塞两个他们舍不得吃的肉包。
后来,舅妈怀了儿子,肉包就到了弟弟手里。
虽然还是管舅舅叫父亲,但心底里,还是会想,若是自己亲生的父亲还在,是不是依旧会给她留肉包。
发着愣,时间走得快,不一会儿,夏佐到了。
一身黑色大衣,风尘仆仆地,皱着眉头。
看喻念发呆,他兀自坐下,招服务生来点菜。
服务生也正候着,一看人来了,立即凑过来,将簿子捏在手上,拿笔指着。
“一份蓝龙虾配莴苣菜,烤小牛胸,一杯Chablis产的白葡萄酒。”
夏佐自顾自点完,递菜单过来:“你要什么?”
喻念回过神,眨眨眼。
看样子是没什么胃口。
“别再晕倒在我面前了——这会显得我很不绅士,”夏佐不再报希望于喻念自己点菜,转头再加,“两杯酒,加一份多弗龙利鱼,意大利烩饭,甜品要珍珠椰子巧克力,威廉梨塔,各一份。”
合上菜单,服务生恭敬接过去,顺便带走酒单。
“这些都比较容易入口。”他说。
喻念点点头,精神不济的样子。
餐厅上餐很迅速,没一会儿,就将酒和主菜端来了,说甜品待会再上。
两口龙虾肉配白葡萄酒下肚,夏佐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喻念有些纠结,但还是动了刀叉。
切下一块鱼肉,塞到嘴里咀嚼。
理智判断,很美味。
但她却感受不到那种美味深入大脑的感觉,味同嚼蜡。
勉强咽下去,一阵反胃感又涌上来。
立刻拿起酒杯伴着咽下去。
她面色不太好看,令夏佐频频看过来。
“吃个饭,你好像身处刑场。胃病?”
喻念摇头。
“厌食症?”
她沉默。
夏佐了然,刚要开口。
喻念尴尬打断:“其实没有那么夸张,还是吃东西的。”
不吃东西她早死在摩洛哥了。
“吃什么?”
“……”喻念顿了顿,“能量棒。”
夏佐的脸色凝滞片刻。
“什么原因导致的?”他缓缓放下刀叉,问得很诚恳,“和艺术节被拒有关系吗?”
像是在临终关怀。
他好像不能忍受一个人不尊重食物,又好像是无法相信一个人连美食都无法下咽。
喻念虚弱地笑笑,咽下一口烩饭,“有点关系吧。”
“你不如直接把合同拿出来。”她不太想聊这个。
夏佐今日没有将头发背过去。
他的发质其实很柔软,自然垂下的时候刚到眉毛,打着自然的卷。
暖黄的灯光笼罩下,显得他的微垂的睫毛几近透明。
像画报中的天使,带着隐约的慈悲。
完全不似昨日在医院质问她的恶魔样子。
“我们还是吃完饭再说。”
他抬手,叫来服务生,让把甜点提前上了。
片刻后,两碟形状美丽的球形甜点就摆在了喻念面前。
长椭圆形的碟子是椰子巧克力球,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珍珠形状,三个成一排,摆在贝壳中,栩栩如生。
圆形扁碟盛的是威廉梨塔,最顶上一层叠一层,像个小小星球上的灯塔。
夏佐指指这两盘甜点:“今天不把甜点吃完,就不谈工作。”
喻念皱起脸,拿叉子拨动珍珠,“这盘太多了。”
“一个。”
“好吧。”
馅饼确实从天上掉下来了,但是糖心的。
要吃完才算。
拿刀切开,珍珠便碎成几瓣,原来外头的壳子是白巧克力做的,里头藏着几层宝藏。
吃进嘴里,才明白为何叫椰子巧克力。
浓郁的椰香提醒她现在身处卡萨布兰卡,热带气候。
一口下去仿佛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