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必须日日夜夜地穿着这颜色的衣服。
她看不见赵瓯痛苦地伏在地上嚎叫,也看不见周围侍卫的冷眼旁观,她感受着风吹过鬓发的凉爽,红衣猎猎,纠缠着青丝飞扬。
所有的束缚都在今天消失,身上的枷锁也随之消散,她终于获得了自由。
奚嘉漱永远地闭上了眼。
……
奚嘉树睁开了眼。
耳畔传来她未出嫁时侍女青梅的清脆声音,“公子、公子快醒醒,别睡了,咱们还要接待客人呢,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奚嘉树的头脑依旧昏昏沉沉,她微抬眼睑,模糊中看到一个系着双丫鬟的人影,含糊不清地发出一个“嗯”字。
于是,她被蜂拥而至的丫鬟们安排的明明白白,从净面、沐浴到擦身无微不至,直到丫鬟们想给她裹上束胸带,奚嘉树打了个激灵,一把披上衣服,提高声音,“等等,如今是岁兴几年?”
丫鬟们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等到和青梅细细了解之后,奚嘉树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岁兴二年,她回到了三年前。今天是她十八岁生辰,虽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但是她是奚家唯一的嫡子,而奚家又是世家中的大家,连皇帝都给几分薄面,所以她的生辰礼连皇帝都会来观礼。
她恍恍惚惚看着眼前的一切,跌撞地坐回卧床上,不知是在人间还是往生处,还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周生梦蝶,醒来之后万物归于尘土。
丫鬟们看着她这副模样茫然无措,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不由有些慌乱,眼睛都瞟至青梅身上,想让她拿个主意。青梅犹豫了一下,给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心领神会,躬身悄然退下。
青梅又让人去煮点醒神的汤药来,把窗户打开透气,又给奚嘉树加了身衣服。忙前忙后好一会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位身着紫衣的贵妇人,周身散发沉稳之气,她挥挥手让丫鬟们退下,等她们退下之后,她坐到奚嘉树的身旁,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由潸然泪下,“嘉树,你是否在怪阿娘?”
奚嘉树被母亲的眼泪哭的猛然惊醒,身躯一抖,不顾滑落的衣服,连忙扶着奚夫人的肩膀,“阿娘你说什么,我怪你什么?”
奚夫人哽咽地说:“当初如果不是我鬼迷了心窍,对外宣扬你是个男儿,如今你也二九年华,若是个女孩儿,都应该像你姐姐那样有了孩儿了。”
奚家作为世家中的第一世家的时间很短,是从奚嘉树父亲一代开始的,奚父战功赫赫,多次击退了北部骚扰的蛮夷,收复了大量失地,民间声望达到顶峰;二房也不甘示弱,在世家与帝王面前周旋,在朝堂上给奚父颇多支持,才能让奚父无后顾之忧。
朝堂上一文一武好不得意,为了维持奚家声望,决定下一代也照他们的路子走。谁料二房虽是男丁兴旺,生了好几个男儿,没有子嗣的担忧。但是大房却不争气,接连两个都是女儿,二房嫡长子都弱冠了,大房却连一个男子都没有,两口子着急的夜夜笙歌也没有效果。
大房没法,只能放弃自己这一支出武将的想法,想从二房那选一个在兵法上出众的人跟随他上战场,但是他们自小接受的是儒家教育,对兵法一窍不通。于是二房嫡长子毅然挺身而出,接下了这个重担,不到一年,在战场上被金兵割了喉咙,甚至挂在城墙上曝尸三天三夜。
大房哑火,二房愤然,无人再敢提二房武将一事,奚家与金人的恩怨从此不死不休。
奚夫人没法子,到处寻神医找偏方,日日夜夜祈祷这第三个孩子是个带把的,甚至寻到了算命的头上。
算命的掐指一算,没告诉她这孩子是男是女,只说:“此子为女,则是天生凤命,得贵人相助则能更上一层楼;此子若为男,则是天上将星临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奚夫人将此事告诉了奚父,奚父对此不屑一顾,他自小习得儒学,深信“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压根不信算命的乱说,甚至骂了一通奚夫人“无知妇人”。
等到第二天,算命先生上门来讨要赏钱,奚父也在,大马金刀地坐着对他侧目而视,还没等奚夫人顶着巨大压力给他赏钱,谁料青天白日一道惊雷劈在了算命先生的头上。
算命先生站在他们眼前,两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睁睁地看着算命先生“嘭”地一声后脑勺着地,死不瞑目。
奚夫人傻眼了,奚父也傻眼了,随即激动地跳起来,大喊三声“好好好”。奚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转身嘴里唠叨佛祖保佑。
朗朗乾坤,平地一声惊雷,这说明什么?算命先生说漏了天机,老天爷看他不顺眼,才一道雷把他劈死了。
府里死了人,全府上下却乐呵呵的,把算命先生风光大葬,给他烧了三箱纸钱,传的京城人人皆知,都知道奚夫人这一胎准没错,是个男子,以后要守卫边疆的。连皇帝都对奚夫人赞赏有加,就等她生个男子出来给她加个诰命。
于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