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卫文栋的视线,他赶紧出声:“公子啊,快快收起来吧,这等好东西可不是我能拿的。”
“可是……”卫文栋有些语塞。
“几碗茶不值当什么的。”老翁边收拾边提起之前的话,“公子之前说的是什么人?”
“是我的表哥,他出城,我想送送他。”
“公子有心了。”老翁抬头看看天,烈日当空,正值午时。
“这茶棚得午后才有人来歇脚,今日还没见过过路人呢。”
卫文栋这才放松,坐直的背脊微微弯曲,看着老翁忙碌起来。
“阿翁,以后若是有事,找人来府里说一声。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帮。”
老翁头也没抬,随口应了一声,压根没当回事。
这茶平时收三文钱一碗,免费续。
往日里也有不少公子哥没零钱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哪里会当真呢?
更何况遇到事了,去哪里找对方呢?
老翁给他们免费喝茶,伺候得服帖,不是要什么报酬,而是避免麻烦。
虽然他没念过书,却也知道,有些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翻不了身。
卫文栋虽不喜老翁对他的承诺不以为意,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茶棚自然算不得新,他以前出城打猎远远见过数次,从来没有过来喝过茶。
这等茶棚接待的都是那些三教九流的下等人,寻常连碎茶叶的香都闻不到,花几文钱在烈日下喝一碗香茶,既解渴又舒心,也算难得的奢侈。
更多的人不是为了喝茶,而是赶路累了,过来歇脚,有脸皮薄的不好意思,也会象征性的来上一碗,等与老翁熟络了,下次来就借个由头免费歇脚。
不知道自己此刻算哪种,等回去了一定要记得让人送钱来。
太阳越来越烈,终于在卫文栋怀疑老翁记错的时候,远远传来马车架车的声音。
终于来了,卫文栋蹭的一声站起来,对老翁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小跑着向远处而去。
“表哥、表哥……”卫文栋摇着手不停呼唤,赶车的车夫早就换了租来的人,并不认识他,一刻也没停。
还是时宜年在车里听见动静,撩开车帘一看,惊讶非常。
“表哥,你怎么突然走得这么急?”卫文栋上了马车,抱怨的话随口而来。
车夫早在停车的时候就去了茶棚,此时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宜年有些尴尬,他本来就是想避开他们才这个时候离开,没想到卫文栋会追过来。
“事情办完了,我想着也该走了。”
卫文栋心里着急,却不敢明说叶拒霜的情况,时宜年已经用行动表示拒绝,他若是再提起,恐怕弄巧成拙。
“表哥也真是的,真要离开也得提前说一句啊,我不管,无论如何饯行酒也得来一杯。”
时宜年避无可避,只得点头。
车里没酒,卫文栋招呼车夫驾车回城去酒楼,时宜年也默认,出城手续早就办妥,喝杯酒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
“表弟,你上次说的事……”时宜年端了酒杯,想了又想,还是打算劝说一二。
“表哥说的什么事?”卫文栋装傻充愣,忙着倒酒夹菜,仿佛真的只是来饯行而已。
“看得出来弟妹心里有你,有些事是不能回头的。”
这种事,于女子来说需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时宜年到现在为止还只以为是小夫妻共同商议的结果,丝毫没想过或许有人毫不知情。
卫文栋心里刺痛,倒酒的手一顿,随机笑了起来:“表哥说的是,如今我也已经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表哥,一路顺风。”说着,卫文栋就将酒一饮而尽,倒扣示意。
或许是因为在外面,又或许是提起的话题太过敏/感,时宜年也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表哥,表哥,你是不是醉了?”卫文栋看着眼睛逐渐涣散的时宜年,心里一喜。
“我才喝一杯……”时宜年心里一愣,他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表哥,这可是菩提酿,据说醉酒得看佛缘,有佛缘的人别说一杯,听说厉害的不过闻上一闻也会醉。”
“听说醉了能与真佛交流呢,不过每个人见到的真佛不同,也没个统一的!”
“表哥如今醉了,恐怕赶路不得,不如附近找个地方先歇歇,醒醒神,正好我也看看是不是真有真佛眷顾。”
时宜年任由他动作,如寻常醉酒之人一样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表哥你先坐,随意借的地方有些乱,我先去整理一下。”卫文栋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将时宜年放在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