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样的名字!”
阿芥只专注于手里的面碗,唏哩呼噜地吃得正欢,没多久一大碗便下了肚。
等吃完了面,便又承担起替奶奶跑腿儿的活,要将一篮子新绣样送到祥妃娘娘的宫女那里。听闻最近皇上身体不好,连带着心中多有烦愁,祥妃娘娘想要为他亲手绣一件寓意福寿绵长的中衣。
阿芥挎着篮子一路小跑,然而无意间瞥见北边的那间小院,便想起现在正是木槿花开的时节。
心中稍作挣扎,阿芥还是拐了弯,只借口去采几支送给奶奶。
那里果然没让阿芥失望,此刻的小院儿木槿花开得正旺。她欢喜地跑进去,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却悠长的钟声。
那钟声直响了三下,仿佛极远,空灵地好似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又仿佛就在耳畔,可以合上人的心跳。
阿芥不懂这钟声意味着什么,只是被震慑地心惊胆战,想要赶紧回到奶奶身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木槿花了。
她脚下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不料却迎面撞上一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身影。
阿芥一声惊呼还没说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嘴,那手掌上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别出声!”
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阿芥很快认出了来人,气度不凡的少年,华贵但染了血迹的衣衫。然而此刻他的手明显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见阿芥点了头,那人才脱力一般垂下了手臂,那上面分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你受伤了?”阿芥不懂这样高贵的人怎会落到这种境地,“受伤了要赶紧包扎才行,我带你去找奶奶!”
那人却摇了摇头,拉着阿芥朝更隐蔽的花丛中走去,直到两个身影完全隐藏在其中。
阿芥能感受到身旁人紧绷的身体,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随时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可他手臂上的血越流越多,转眼连自己的衣袖都浸湿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取出篮子里的绣样,用那绢布紧紧地缠上少年的伤口。
“嘶...”那人被她勒得直皱眉,这粗暴的包扎手法甚至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
阿芥却说就该是这样的,因为前些日子自己救了一只腿受伤的小狗,也是这样包扎的。
然而短暂的安逸并未持续多久,自绣司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喧嚣。
好像有什么人突然闯入,宫女们的惊声尖叫,嬷嬷们哑着嗓子的呼救,都让阿芥赶到无比恐惧。
“是奶奶!”
不知听到了什么,阿芥突然一个惊起朝门口跑去,速度快地甚至让身旁的人抓了个空。
“不要出去...”少年在她身后低声阻拦,却被她置若罔闻。
可惜刚迈过门槛的阿芥却被什么粘腻的东西滑了脚,直接跌坐在地上,顷刻间只觉得身上的衣裙被濡湿了一大片。
她下意识地低头望去,才发现地上潺潺流过的,竟都是刺眼的鲜血。而常常送给自己糕点的宫女姐姐,此刻正伏在地上,歪着头望着自己,只是那眼中再也没有了光彩。
那一刻的阿芥仿佛失去了声音,张着嘴巴无声地嚎叫着。
可越是想要哭喊出来,越像是被人死死地捏住了喉咙,惊恐、悲痛、无助,所有情绪憋在心中,终积蓄成一座可以将自己吞噬的火山。
而那火山心处,有什么东西受了这浓烈的鲜血感召而苏醒,正跃跃欲试,张牙舞爪地疯狂生长。
与此同时,身披艳丽蓝袍的闯入者好似骤然感受到了什么。果断停下了手中锋利的骨针,莫名饶过了那个受了重伤的对手,而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直朝着小女孩而来。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眯起的眼睛中透出浓浓惊喜意味,那声音犹如恶魔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蓝袍使者轻柔地牵起阿芥的手,好似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
阿芥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只能无助地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她扭头望向院子里一片怒放的木槿,还有那双藏在木槿深处的眼睛。
她多么渴望那个人会突然冲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剩她一个人被带走,被未知的恐惧吞噬。
然而那里始终静悄悄的...
如同花期只有一日的木槿,花苞会突然从枝头整个掉落下来那样,绝望来得毫无征兆,静谧的生活自此便像是被判处断头刑罚的罪人。
只是阿芥不知道,这一日也成了那少年缠绕终生的噩梦。
多年后,他梦到的不是侥幸躲过刀刃的自己,而是女孩儿想唤他却终是没吐出一个字的嘴巴,和那双哀求望着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