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霖,你给我现在就到4楼来,快点!”
“你又惹什么事了?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也答应不再犯了,你知道上次那个事有多难压吗?”
刚才打消安澜三人的疑心,朱霖疲惫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她不希望再从邱珲嘴里听到什么烂摊子,这些年没少给他擦屁股,他倒是越发有恃无恐了。
“闭嘴,你个贱货,烂货,都是你他妈的欠我的,赶紧给我来,不然我们就断绝关系!”
邱珲手剧烈颤抖,那个东西似乎就在头顶,透过扶手看着他,黑暗中手机灯光只能照亮他这一小片区域,恐惧不减反增。
朱霖似乎在那头谈了口气,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他好像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痛自己,再听一次,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自己真的累了。
朱霖突然想起自己来这的初衷,想起那一张张纯真稚嫩的脸,慈善会上,办公室里,那一声声感激的话语,想到感谢自己资助的那个女孩,又想到楼下那一片刺目的红,透过办公室窗户,女孩的脸对着自己。
想着想着朱霖的眼中流出一行泪,造孽啊,出事之后,她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好的,都是她造的孽啊!
“小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朱霖挂断了电话,她真的累了,就让这一切快些结束吧。
“千人骑的贱货,你说话啊,我*,老子干死你!”
邱珲不敢置信地盯着黑了屏的手机,这个老女人竟敢挂自己电话,她敢挂自己电话!
啪嗒声再度响起,变缓,变响,不知哪里传来婴儿啼哭,气息不足般,哭声微弱,断断续续。
邱珲发疯似的在联系列表里胡乱按着,第三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让邱珲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甚至拨打了110,忙音。
邱珲眼泪鼻涕同时涌出,伸手一抹,糊了满脸,那东西似乎故意逗他玩,越靠近就越缓慢。
滴答滴答,有水蔓延到脚踝,冰凉的,邱珲手机滑落在地,摸索着捡起,这哪是什么水啊,满地的血。
邱珲不敢将眼从手机挪开,哭着滑到联系人老贱人,颤抖着点下拨通,连接正常的嘟嘟声令邱珲喜极而泣,挂断声让他彻底陷入绝望。
他不死心,一个接一个的打。
终于通了!
邱珲努力保持冷静,不至于说不出话,一开口带出了哭腔:
“妈,妈,我错了,我保证我这是最后一次,求你了,妈,妈,你快来救救我,有东西追我,我害怕,妈妈,我要死了,救我啊,妈妈......”
同样的场景在邱珲脑中上演,和现在重叠在一起,那个时候妈妈坚定地选择了自己,这次也一定会。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邱珲以为朱霖还在生自己的气,吸了吸鼻子:
“妈,我真的我发誓我永远不会犯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真的,我要是再犯,你亲手把我送警察局,你现在就送,妈我真的,我改过自新了,我重新做人,我求你了,妈......”
电话那头传来舌头在唇齿间碰撞的声音,邱珲趁热打铁,又说了好些好话,自己一定会像过去每一次一样,过一段时间就又重归于平静。
“妈马上就来,我的好儿子。”
此话一出,邱珲没有半分欣喜,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发凉。
朱霖声音生硬不似活人,像老式留声机里传出来的声音,邱珲尖叫一声,手机扔了出去,完好的右腿把手机往远处踢了踢。
“桀桀桀桀桀桀......”
手机被血水淹没,屏幕还亮着,音量自动调到了最大:
“我的好儿子,你要去哪里啊?”
啪嗒声快了起来,从平地,从走廊传来,同话筒里的声音同时响起,二重奏一般。
陷入绝境,邱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拖着那条断腿往楼下蹦。
蹦着蹦着邱珲撑着扶手的手摸到了一个异物,一个冰凉黏腻的东西,他不敢耽搁,继续前进。
长长的,圆圆的,毛躁的......
手,手臂,头,破裂的头......
邱珲僵住了,再做不出任何反应,肩膀一沉,有东西在背上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