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躲在岩缝里修整,大家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很长时间都是想要交流,但是出口就成了各聊各的,鸡同鸭讲。整队人伤得最重的就是姜半仙,再然后是胖子,这中间有个断层,因为胖子只是屁股给咬了,所谓严重指的是只能趴着吃东西。
三叔还是神志不清,不过高烧已经退了,潘子将他裹在睡袋里,不停地喂一些水给他。
温泉水取之不绝,我们都用它来擦身体,这里的环境远算不上宜人,但是我却感觉这一把身子擦得简直是做神仙一样。
姜半仙的伤因为一直处理欠妥,基本上处处发炎,连队里的老外医生把所有绷带拆完之后,看了都连连倒吸凉气,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酒精会很痛很痛。姜半仙闭着眼睛一伸腿,很潇洒地来了句“来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她腿上很多地方起了脓,但是虫卵和断掉的身子处理得挺干净。队医看得眉头皱成了中国结,问她,是谁处理的伤口。张起灵,姜半仙说。
“丫把手指捅进去给我生夹。我都想把腿锯掉算了。”姜半仙比划了两下,一边吧嗒吧嗒抽着白嫖来的烟,似乎这样能够缓解疼痛。
一队的老外面面厮觑,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看起来,他们把姜半仙当小孩儿的顾虑可以彻底消除了。医生给我们检查了伤口,打了消炎针和动物疾病疫苗。阿宁也醒了,我没想到的是,居然到这个份上了,姜半仙还能黑着脸和人吵一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寄人篱下。我们极力劝架,潘子扣住姜半仙双手,我捂住她的嘴,胖子站在她跟前和阿宁扯皮,试图让一切都这么过去,毕竟咱还想蹭物资呢,别给一块儿丢出去了。
姜半仙大概率是考虑我们,消停了,还不情不愿地跟阿宁道了歉。阿宁也不在乎,摆摆手,看得姜半仙更加咬牙切齿。
“她是,陈家那批人的?”阿宁注意到我们仨和她之间似乎有一层微妙的隔断,问道。
姜半仙黑着脸点头,她用温泉水洗了脸和头,裹起了阿宁给的厚衣服,看起来才有了点人样。似乎因此,她没有理由再和阿宁继续杠下去了,气氛看起来有点尴尬。
“就你一个人活下来了?”阿宁有点惊讶。
“还有老爷子。”姜半仙叼着烟说,“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但是他没有出来。”
她这么一说,又好像意识到不对,改口道:“不过他应该马上就死了,我想起来了,妈的,张起灵要杀他。”
闷油瓶要杀陈皮阿四?
我和胖子都是一口水喷出来,我激动地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什么怎么回事?我有太多要问的了,不知道该从哪开始比较有逻辑,又不能临时打个草稿全部记下来再按着稿子问,于是吱唔了半天,最后说:“从头到尾,我们分开之后,所有事情全部讲一遍。”
姜半仙狠狠抽了一口烟,裹着衣服,伸手朝我们要水喝。我连忙把自己的递给她。她喝了几口就发一会呆,好像在整理自己的记忆一样,看起来脑子还落在里面没有跑出来。姜半仙又喝了几口,然后开始说了:“你们在火山缝后面的甬道里,经过石阶的时候,其实已经追上我了。我那个时候藏在角落里,顺子发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掩护我,他让你们全部关掉手电,还给我留了物资。”
我、胖子和潘子交换一圈眼神,潘子骂了一声。姜半仙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看出来其实华和尚还在找我,他应该知道我没有死。”
说到华和尚,姜半仙又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差点没掉三分之一。我都怕她抽过去了,让她继续说。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到悬崖口之后,顺子给我留了装备,我又把你们留在那里的背包里的东西捞了一把。下去之后,遇到了离队的张起灵。”
胖子听得激动起来,催她继续说,我安抚住胖子,说:“哪有打断别人让人家继续说的。”
“张起灵的物资不够了,我刚补充完,所以他来找我要饭。”姜半仙又喝了口水,“之后,他让我什么也别问,他会带我出去。”
“这小哥物资不够?”潘子听着实在迷惑,忍不住打断,“你都残疾了,还落单了,周围又没有其他人见着,那他干什么不直接抢你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姜半仙一拍大腿,“所以老子是真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跟着他走,一路就当玩VR,什么鸟的猴的又是链子又是门,老子什么都不问,老子就是个傀儡。”
我打断道:“你那个纸条,说你们下去了,之后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那个是张起灵口述的。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小三爷。你想知道那个青铜门是什么。”
“还有,”我接着说,“三叔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那个万奴王为什么是个怪物,他为什么要进那个怪门,还有——”
“还有,”胖子坐不住了,把膝盖往前挪,“我看见小哥儿他娘的进到那个青铜门里头去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