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怎么刚上高分？我的生物怎么又不是满分？”
“完了完了，我这次考得好差啊，肖老师、洪老师又要来找我了，好烦啊！”
“背书？我才不背，累，玩儿去。”
“800米，满分应该还是能拿的吧。”
“你竟然从来没有上过补习班？我好羡慕啊！”
“你家里没有人来接你的吗？他们很忙吗？”
“200块钱？200块钱买零食都不够啊？”
……
这些昕晨说过的话由雨忆一句句地陈述，从表情姿态，到神色语气，惟妙惟肖，令昕晨不寒而栗。
“你有没有想过，每次你说这些的时候，在别人眼里就都是在炫耀？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次次地伤害别人，以这种毫不在意，理所当然的态度！”
昕晨下意识地扫视全班，每个人都是一副默许的神情，还有那种幽怨的憎恶的眼神。她以为恨她的也好，不恨她的也好，嫉妒她的也好，不嫉妒她的也好，都仿佛通过雨忆的这番话表明了心声。
真是奇怪，雨忆竟然这么讨厌自己，大家都这么讨厌自己，自己竟这么令人讨厌。
突然，一点异样的光从昕晨眼中放出，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追问：“你曾经说过你很佩服我，对吧？”
雨忆凝视着眼前这张写满哀伤的脸，听她用一种几近乞求般的口吻问自己，她开心地笑了：“是，我是佩服你，因为你确实值得我佩服，我不止一次觉得你要被打垮了，无论是上学期名义调查后那次寝室内讧，还是你妈妈出了车祸，你爸被查出贪污、坐了牢，不管哪一次，我本认为对你都是致命的打击。”雨忆突然有些自嘲，愈发显出了憎恶。
“但等等这些过后，你竟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松弛自在，还敢当面来跟我对峙，在别人张口时还手，还能满是冲劲儿地挑战800，考到班级前五，还能一直做到比别人好！”
此时的雨忆仿佛已经丧失了理智，为自己长久以来的憋屈向昕晨发起最沉痛的控诉：“这种佩服会让我更加恨你，为什么直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无坚不摧？我嫉妒你，你明白吗？”
最后，她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什么讨不讨厌她，为什么，也都不想管了。
她问：“你能辟谣吗？关于严老师的，这对他影响不好，我随便你怎么骂我，怎样羞辱我，千方百计地用各式各样的缘由，唯独这个不行。”
雨忆惊奇地看着她，她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严老师，真是感动啊，这两个人，但她终究还是回了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昕晨心里一紧，但很快就像浑身丧失了知觉般，如行尸走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脑子里像是被灌注了水泥一样，转不动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雨也丝毫不像要停的样子，就这样一直从白天下到了晚上。
下晚自习之后，当昕晨迈入教工小区的那一刻，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一抽，撒腿就跑。
双脚与湿漉的地面相撞，把流动的波纹阻挡，腾起浪，自上而下浸湿脚底，倔强被泡成僵硬。
豆大的雨滴一粒一粒地敲击，渗入她的头发，把她的头皮沁得冰凉，头面和肩颈都湿透了，皮肤上仿佛时刻浊流滚滚，扑入眼里的雨水模糊了她的前路，整个世界都是一股雨的湿臭味。
她不知道自己的双腿要带自己去哪里，其实不外是躲回了自己家里。
她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呆坐，想着今后就这样独自一人的可能性。
好久都都没有回这里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她像是置身一个幻境，父亲还没有坐牢，母亲还没有出事，像是下一秒他们就会推门进来，亲热地喊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外边的闪电劈下来，灯也害怕地闪烁，雷声轰鸣，她大脑嗡嗡作响。
那些已经逐渐淡去的记忆重新席卷而来，这真的就是雨忆口中“过得比多少人要好”的生活？早已经不成样子了吧。
早晨雨忆的话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头腔，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响。在各自的生活面前，每个人都是多么卑微呢？人与人的痛苦，并不相通。
许久，有人敲门，她依旧呆坐着，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在，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清楚，一个人跑了？大晚上的？”严老师在门外喊话。
昕晨依旧沉默，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到门跟前，说：“你别管我，我今后不到你那儿去了，怕别人看见，就再也洗不清了。”
她这么一说严老师就摸着了一点头绪，问到：“怎么说的？我们？”
“说我每天下晚自习了都来找你。”严老师从她的话中发现了端倪，问到：“来找我，到哪里找我？”
“办公室。”
“为什么这么认为？”“因为我的物理笔记被人看了，每天早上就比前天晚上多一道题，上面还有解析和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