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菌香钻出来,直钩饥肠。
笑阳咬了一口,被馅儿烫的嘶嘶吸气,只得先敞着口散热,将剩下的几个全都煎了。饱饱吃了一顿,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正唤她的名字。靠门一看,竟是她那个重男轻女的薄情爹。
方德智正扶着一棵树缓着气,听见门响见她出来便道:“你果然窝在这儿呢,哼,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说完径直走过来进了屋。四下一打量,把一碟子韭菜盒子端在手里,直接坐在她炕上,对着小屋上下指指点点:“你爷爷到死也没跟我说这地方整得这么好啊,要啥有啥。”
笑阳听见他这么说,懒得堆起好颜色,直接问:“你来做什么?”
方德智瞪着她:“你这是跟你爹说话么?”
笑阳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我爹啊,真看不出来。”
方德智把咬了一半的馅饼摔回碟子里,指着她骂:“我生你养你这么些年,没打死你就是我的恩德了,父母在堂不伺候照料,自己在这儿躲清闲,不孝东西!”
“这么说你还真是我爹啊,毕竟你也是这么对爷爷的,我只是有样学样儿。”
方德智二话不说一巴掌就要扇过来,笑阳早就有防备,伸手摸过菜刀迎着他:“我反正名声不好,别说不孝,就算杀父又能怎样,这荒山野林的,谁还能找到我?”
方德智被她目中寒光骇地退了一步,强撑道:“你、你敢!”
“你大可一试。”笑阳将刀背到身后,握刀的手在方德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发抖。
方德智用力咽了口唾沫:“我来是来告诉你,你娘又给你找了个婆家,是镇子上的屠夫,你嫁过去有的是好日子过。”
笑阳轻笑:“我娘早就去了,是她给你托梦了?”
“后娘也是娘!她为了你,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月才终于说成了这桩婚事,不然你以为你这样的还能嫁出去么?”
“为了我?”笑阳歪头问他,“那屠夫给你们多少银钱?”
“整十两呢!”方德智一出口连忙往回拉,“这十两我们也不会都留下的,五两会添到你嫁妆里嘛,多好的事儿,况且人家听说你克夫还专门算过,天作之合!”
“哈哈……”
笑阳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直笑得方德智脸色沉似猪肝,还没等他开口,笑阳突然止了笑,面无表情道:“方德智你听好了,之前当着全村你已经将我赶出家门,那便是恩断义绝毫无瓜葛了,如今竟还做梦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可不可笑?”
方德智发狠道:“好,好!我告诉你,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你就算离了家也是姓方的!哼,只要我应下,这婚事就算成了,屠夫家里都是精壮汉子,抬也能把你抬进门!”
笑阳听了沉静微笑着,看上去却比方德智的歇斯底里更可怕:“好啊,我若入虎口,大家都别想好过,我连杀人都不怕,你猜猜我会不会放火?我记得咱家屋头都是老木头,你连修都懒得修,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把火就能烧个透,到时候你、杨氏,还有你心头的小儿子,都会一起变成焦炭,认都认不出来。”
笑阳笑容逐渐放大:“不过银子不会烧坏,都会变成棺材,你放心,我嫁到屠夫家里一定把他们家男人都伺候得好好儿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出钱给你立个碑,上面整整齐齐刻上你们一家人的名字,在下面也团圆。”
方德智哆嗦地指着她:“你、你,你敢!”
笑阳唰地把菜刀立在板上,屋外的阳光被刀刃一反,冷白一片。方德智全身哆嗦了一下,旋即夺门而出,慌乱间踩进菜地里,一边往回走一边嚷嚷:“你等着!这屋是你爷爷留下的那就是我的,你甭想留在这儿!”
等到他走远,笑阳脱力般滑坐在灶台旁,打开手心,里面是几个紧握刀柄留下的指甲印。温暖的午后阳光洒进来,她却觉得冷,双臂环抱缩成一团,将脸埋进膝盖。
阳光通透的半空中漂浮着细微的灰尘,木屋后面的鸡窝里,两只鸡仔正在埋头啄食,突然抬起头歪着脑袋,仿佛在倾听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