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蓉和沈致凭连晚饭都没回来吃,陈安岚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沈致凭助理接的。
说是公司有个重要会议走不开。
气得陈安岚晚饭也没吃多少,对着沈欢妤一再抱怨。
“什么会议让两个人这么走不开!晚饭也不回来。我看是你妈只要一开始忙起来,你爸肯定守在身边。你妈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嫁进我们沈家?嫁给你爸这样的天天绕着她转的男人!”
沈欢妤坐在餐桌前,听着陈安岚的讥讽,一边喝粥,一只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这些年听奶奶抱怨她母亲,头都要大了。
奈何她一个小辈在他们之间又没什么话语权。
陈安岚说完,悻悻地就上了楼。
徐卉走近厨房拿抹布,沈欢妤刚好吃完最后一口粥,她问:“徐阿姨,姐姐平常在家,爸妈也经常不回来吗?”
“那倒也不是。”徐卉收拾桌上的碗筷,微笑着也借机八卦:“沈小姐从小是跟老夫人一起住的吧?此前竟不知道先生和太太还有你这么个漂亮的小女儿呢。”
话落,沈欢妤的脸色一僵。
她爸妈……是从来都没跟别人讲过他们还有她这个女儿么?
徐卉今天说过她已经在这里当十二年的保姆了,那不正好是她离开这个家回老宅住的那十二年吗。
用完饭,沈欢妤回到二楼房间,还是小时候就住过的房间。
什么也没变,主色调还是粉和白,整个房间也是徐卉下午收拾干净出来的。
徐卉给她套了床浅蓝的新被单,床是大床,只是小时候满床的玩偶都不见了。
书桌依旧是白色的儿童书桌,书柜上摆满了各种儿童读物。
沈欢妤走到书柜前随便取下一本《故事大王》翻看,书页已经泛黄,里面的插图上还留有她曾经拿笔描摹的轮廓。
那次她伏在颜蓉脚边的矮凳上,拿着绘笔画图,抬头朝颜蓉望:“妈妈,我以后想当绘画大王。”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艺术家’这个词。
颜蓉喝着咖啡,一边看经济书,淡淡瞥了她一眼,笑着继续看书:“你高兴就好。”
她以为颜蓉的‘你高兴就好’是遵循她意愿的意思,她兴奋地继续往下画。
“耳机没电了,你等会儿。”颜蓉摘下了蓝牙耳。
沈欢妤又被她的话吸引。
颜蓉把手机放在大腿上:“继续。”
手机那边免提,传来沈星柔的声音,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比她大5岁的姐姐流利地汇报完一段讲话,才用中文道:“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不等颜蓉回答,沈欢妤眼睛一亮,凑近手机那边大喊一声:“是姐姐吗?”
却不小心碰倒了颜蓉手里的咖啡,棕色撒到白色地毯上。
电话那头声音很轻:“小欢妤?”
颜蓉皱着眉头看着地毯被污染,转头怒视她:“沈欢妤你能不能别……”
颜蓉没把话说完。
沈欢妤立刻噤声,手指搅在一起,呆呆望着颜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随后颜蓉举起手机对电话那头肃声说:“今天的学习汇报先到这。”
便挂了电话。
颜蓉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放下‘噔’的一声。
沈欢妤站直了身以为要挨训,颜蓉却转身离去:“周姨,客厅收拾一下。”
周姨是照顾她的保姆阿姨,她应下就到沈欢妤身前收拾桌子。
周姨见颜蓉离开,对着沈欢妤开始数落:“你又惹你妈生气了。你咋总这么调皮?跟你姐一点不像,怪不得太太……”
周姨止住了嘴。
沈欢妤心大:“怪不得什么?周阿姨。”
周姨撇撇嘴不语。
《故事大王》是她当初最爱的书,因为里面的插图好看。可她后来再对颜蓉提及‘绘画大王’这个梦想的时候,颜蓉却问她什么时候说过。
而沈欢妤后知后觉,那天颜蓉说的‘你高兴就好’,是她戴着蓝牙耳机对沈星柔说的话、沈星柔汇报的那一长串语言是英语。
白色的书页会泛旧,可她的心却永远保持原色。
她一直认为颜蓉这样热爱事业的女强人,只是难免顾及不到她,她希望这次回到父母身边,能给他们不一样的印象。
她把《故事大王》放下,在抽屉继续翻找儿时的纪念。
儿童手表、蝴蝶结发卡、针织小熊玩偶……还有,底下的一张骨折的门诊病历单。
打印的字体已经模糊,宋体字的年份也褪没了,还留着日期泛着淡淡的忧伤色。
20…年8月27日。
沈欢妤双指掐着白纸,这还是她那年受伤当天出的病历。
二十七号前一日,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