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两桩绯闻
于知渔就这样靠在江百舸的肩膀上睡着了,江百舸怕她着凉,想给她披上件外套,又担心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其实病房楼里的暖风开得很足,着凉完全是杞人忧天,但他还是采取了带有自我安慰色彩的笨拙方法——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于知渔的手,好像热量可以武侠电影里传内力似的,从他身体渡到于知渔的身体里。
没过一会儿,他也睡着了。
这般和谐且暧昧的局面只维持了一个小时就被巡视的护理老师打破了,于知渔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护理老师意味深远的笑容。
“怎……怎么了?!”她脑袋里的弦立刻绷紧,不会又有病人出事了吧。
“40床突发室上速,我让他憋了会气,现在已经好了,你再去看一眼吧。”护士交代完病情,又戏谑道:“你们在这里坐着累不累啊,怎么不去值班室?”
于知渔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几乎算缩在江百舸怀里睡着了,她缓缓扭头,正对上江百舸关切的眼神,内心不由得泛起尴尬,“我去看看……你要不然去办公室里坐会儿……”
幸好自己的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江百舸看不到她绯红的脸颊。不过,同样泛红的耳根早就将她的紧张暴露无遗。
江百舸凝望着于知渔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于知渔给40床做了心电图,报告显示是窦性心律,因此暂时不需要处理。她便回到办公室,想着往交班上添一笔。
江百舸后脚跟着她进来,短短一小时的睡眠虽未能有效缓解他的头痛,但精神恢复了不少。他还记得一次性纸杯的位置,轻车熟路地取出两个走向饮水机。
于知渔也清醒多了,说话做事回归正常人的社交频道。她开口叫住正准备接水的江百舸,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两颗咖啡胶囊丢给他,“何凯没陪你一起吗?”
“回家了。”江百舸手疾眼快地接住,嘴上也没闲着,回答:“他陪我连轴转了好几个月,老婆怀孕到现在快生了,产检都是一个人去的。”
“啊!那是该给他放个假了。”于知渔对他的做法予以肯定,“没想到凯老师都结婚了,我以为……”
江百舸见她并没有说下去,追问道:“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们工作室的人都和你一样是单身呢。”于知渔笑言,她把刚刚编辑完的内容保存好,才起身换了地方,坐到江百舸旁边,“上次都说过了,这次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吗?”
“可以吗?于老师。”江百舸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上次听的现在又忘记了,能麻烦你再讲一遍吗。”
“当然可以。”
“其实,我很好奇你每天的工作内容。”江百舸说。
“外界对医院和医务工作者的认识基本大都来自影视作品,但国内的医疗剧真实性并不高。一部合格的职场剧应当起到科普的作用,许多编剧臆想的内容反而加重了观众对医疗行业的误解。”
于知渔喝了一口江百舸冲的咖啡,气定神闲地说:“而且大都以外科医生或急诊科医生为主角,即便有内科医生,也是能做介入的内科医生,传统意义上的不进手术室的内科医生几乎没有。”她调侃道:“确实没有外科戏剧冲突大,我们每天都忙着开药,写病历和家属扯皮,拍不了几集观众就看腻了,主角光环也不好加。谁家的大男主大女主查房查两三个小时,下完医嘱就开始写病历,一写写一整天呢。”
“不过,”她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我虽然拿不了手术刀,但我拿得起听诊器。”
“那么,我的听诊器小姐,劳驾您给我讲一讲吧。”
“上次我跟你说过,供应心脏的血管分为右冠和左冠,而左冠又分出三支血管。你看,”于知渔拿起桌子上的模型指给他看,“一直到这里,这一段我们叫左主干,后面分成三支血管,分别是左前降,中间支和左回旋支。叔叔的CT报的是左主干和左回旋重度狭窄,右冠中重度狭窄,也就是这一支和这一支……”
昨晚有去世的病人,早上的交班要比以往久一些。大家都对16床的小姑娘印象深刻,一方面是由于病例罕见——16岁女性大面积心肌梗死,另一方面是她性格开朗,且十分有礼貌。大家纷纷扼腕如此年轻美丽的生命猝然消逝,为了缓解科里的低压气氛,昨夜值班的护理老师想起一件开心的事,遂与众人分享:“小于大夫,你的男朋友呢?”
“什么男朋友?”交完班、汇报完病情就进入发呆状态,随时准备下班的于知渔忽然被cue。
“知渔有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帅吗?”
“一直戴着口罩,没看清脸,但光看眼睛就知道很帅,像个明星!”
“出息了啊知渔,谈了个明星男朋友。”
“啧啧啧,小于还有男朋友陪着上夜班呢。”
“怎么不留下他让我们见见,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