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出结果，乔斯月在场外等候，手心还有些发汗。
说不紧张是假的，评委老师个个皆是老前辈，世面见得多，早已养出老辣的眼光。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回答用时两周这个答案会不会让评委觉得她装腔，尽管确实是自己日以继夜赶工而成，但完成一份复杂度这么高的成品，再专业的绣娘，这个时间也不容易实现。
而旁边的陆曼曼显然不在意泄漏自己的焦灼，一直在来回踱步。
见她这幅模样，乔斯月忍不住轻笑。
陆曼曼瞪她一眼，“你还笑，不紧张啊？”
就在此刻，工作人员开始组织参赛者进大厅，即将宣布比赛结果。
首先颁发的是最佳创意奖。获奖的是跟敦煌壁画相关的作品。珠绣作品以精巧为主，融入壁画这类大气的元素，创意上确实让人叹服。
然后依次是三等奖和二等奖，总共六个名额，皆与乔斯月擦肩而过。
目睹得奖作者上台下台在身边经过，乔斯月垂头。
陆曼曼见状，伸手搂住她肩膀，“还有一等奖呢，说不定就是咱们！”
乔斯月抬头看她，扯了下嘴角。
“下面颁发一等奖，作品《婚服》，乔斯月——”
乔斯月蓦地抬首，瞪直了眼，陆曼曼最先反应过来，推着她起身。
乔斯月上台的步子不禁有些虚浮。
主持人邀请评委老师点评作品。
接过话筒的正是那个问她工时的老师，她徐徐开口——
“这份作品，手艺上的精致程度，确实是很出挑的。我们几个评委讨论的时候，争议最大就是到底是该给最佳创意还是一等奖。后来得出的结论是一等奖，结合我们的主题，创新，创新不在于主题选择上的罕见，更在于和其他传统艺术的结合，交织出新的艺术，这份结合了珠绣和苏绣的婚服作品，实至名归！”
她放下话筒，看向乔斯月的眼神一片深邃，带着肯定的浅笑，把奖牌递给乔斯月。
乔斯月起初还沉浸被巨大惊喜击中的怔忡中，随即很快恢复过来，笑意漫上了她柔美的脸庞。
台下的陆曼曼鼓掌到手软。
这一瞬，聚光灯定格在乔斯月明亮的笑容上。
*
乔斯月和陆曼曼在离开民艺协会的路上，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乔斯月自然是大起大伏。一天之内，从在一众老前辈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漫长地等待宣判结果、到最后得到前辈们的肯定，这一切都为她这大半个月的付出画上了完美句号。
陆曼曼倒是觉得意料之中，毕竟乔斯月功底深厚，功夫精致，这次又整合了新创意，珠绣苏绣双剑合璧，足够拿下评委。就是一直拖到最后才揭晓，让人等得心焦。
两人一路上喜笑颜开打闹着，突然——
“乔小姐。”
两人脚步一顿，乔斯月回头，便见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妇女在身后。
她瞬间认出，是给她颁奖的评委老师。
“老师，你好。”
中年妇女朝她浅浅一笑，“敝姓何。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乔斯月跟陆曼曼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点头，跟着她走到凉亭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亭子里。
乔斯月低眉顺眼，等着对方开口。
“我就开门见山吧，我是蒋氏绣坊当家的。今天看了你的作品，融合了珠绣和苏绣的处理，我很欣赏，有意邀请你加入我们蒋氏。”
乔斯月一愣。
蒋氏集团，华南地区服装行业的龙头企业，流水线产品内产外销，手工制线主攻国内奢品市场，名满中外。偌大一个企业，跟眼前这位带着柔美笑容的中年妇女挂钩。
乔斯月顿觉受宠若惊，心里一阵狂喜之后，还是不由得迟疑。
“但是我自己的水平……”
“我刚才看过了你的简历，说实话，相比现在的水平，我更看重的是潜质。而且，蒋氏可以给你的，远远不只是一个平台。”
乔斯月静静听着，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见她犹豫，对方继续说：
“这样吧，找个时间，我们吃顿饭再聊。怎么样？”
说着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了给她。
乔斯月接过——
【蒋何宛华
蒋氏绣坊 】
何宛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达成共识。深深看她一眼，便告了辞。
乔斯月指尖捏着名片，目送何宛华离开。
没有发现何宛华唇上慧黠的弧度。
*
手机在腕边突然响起，打断了蒋祎的一波暗中背刺。
眼看对方溜走，蒋祎被分了神，也无心追杀，干脆扯掉耳机，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