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谁死了?”
延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听翠竹又说了一遍:“翠云死了,乱棍打死的。”
“死了?”
延佳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又听翠竹道:“还有芳草。”
“什么芳草?”
延佳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磕坏了脑子,翠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芳草就是在门口冲撞了您的小丫鬟。”
翠竹娓娓道来:“您不知道,那日有多惊险。您摔倒之后流了好多血,贝勒爷眼睛都红了,即刻就抱着您就回了倾云轩。幸好陈玉大夫来得及时,帮您止了血,还说您伤了后脑,头中有淤血,只需将淤血散去,便可无碍,贝勒爷才稍稍宽心。”
“嗯。”延佳听得入神,她那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还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
现在想起来,真的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当时,福晋处罚了芳草,还让她跪在雪地里,说要给您赔罪。”
翠竹现在想起芳草当时那样子,还有她的下场,心中还是惊惧难挡。
……
芳草一张小脸上被打的血肉模糊,跪在雪地里,一直高呼:“奴婢错了,请贝勒爷开恩,请福晋开恩。”
而八福晋郭络罗氏不顾自己的腿伤,在翠竹的搀扶下,也来到倾云轩的正厅。
她的脸色比外边的白雪还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任谁见了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胤禩听陈玉说延佳晕过去是脑内受损的缘故,还好只需将脑内的淤血祛除,人便不会有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就算当初亲生额娘位分低,他生活在惠妃宫中,大哥经常带着人欺负他的时候,他也没怕过。
可看到鲜血从延佳的后脑不断溢出来的时候,他真的怕极了。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见过流血,但就是觉得延佳不该留那么多血。
伤她的人,真该死啊。
“贝勒爷!”见胤禩从内室出来,郭络罗氏忙扶着桌沿起身行礼,脸色惨白,脚踩在地上,疼得她额角都沁出了汗,楚楚可怜。
胤禩“嗯”了一声,径直坐到了主位上。
有安亲王府在,他也不能太不给郭络罗氏颜面。
见胤禩如此的态度,郭络罗氏眼神暗了暗,才自行起身,坐回了位子上,问道:“贝勒爷,张妹妹怎么样了?”
“现下只是昏睡着,大夫说明日才能醒。”
胤禩凉凉扫了郭络罗氏那边一眼,又冷着声音道:“外边那个太吵了。”
四喜打了个手势,外边的守卫便将芳草拖了出去。
烦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
郭络罗氏新帝沉了沉,心口有些发冷。
她看得出来胤禩在意张氏,可没想到在意到如此地步。
竟然为了她对自己动怒。
要知道,她与胤禩成亲多年,虽然从未有过亲热,但胤禩待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涉及到她的事情总是让她自己拿主意,态度从来没有如此冷硬过。
“那就好。”
郭络罗氏似是松了一口气,又道:“芳草作势毛躁,她也不是有意冲撞张妹妹的。我已经罚过她了,还请贝勒爷饶恕她。”
“既是无意之失,那你罚她作甚?”
胤禩坐姿随意,凉凉地瞥向郭络罗氏,眼里怒意不减,却没有表现出来。
“贝勒爷……”
郭络罗氏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胤禩道:“既然无意之失罚了,那有意的就更不能饶恕了。”
胤禩声音不冷不热,没人什么情绪,但听到的人却都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翠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啊。奴婢真不是有意的,是芳草那丫头不小心,与奴婢无关啊。”
看到翠云如此沉不住气,郭络罗氏皱了下眉头。
她硬着头皮求情道:“贝勒爷,翠云是我从王府带来的,从小就伺候我,心思单纯,绝不会做害人之事的。”
她以为搬出安亲王府,胤禩会放翠云一马。
胤禩眼神更冷了,他平时就是太顾忌她们是安亲王府的人了。
“她不会害人?当爷的眼睛是瞎的吗?她一个丫鬟竟然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谋害爷的庶福晋,你还说她心思单纯?”
明明语调与平时无异,甚至连起伏都没有,只是砸在人的耳朵里,莫名觉得多了几分森寒。
“贝勒爷!”
郭络罗氏焦急的起身,翠云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是一定要保的。
“你就看在我外租的颜面上,饶了翠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