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来者竟然是早已有事告别的沈确,只不过他的状态明显有点不对劲,眼中不复以往的清明,反而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灵蛇与凌霜剑面面相觑,一蛇一剑都心知肚明对方与自己一样的震惊,以及忌惮,他们都已经看出来沈确在怒气爆发的边缘。
只是到底因为什么而生气?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地去平息沈确的怒火。
而谢暮雪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也不知道对于沈确这种性情冷淡的人来说,现在这种表现已经是很愤怒了。
她看着灵蛇和凌霜剑战战兢兢的模样很不是滋味,以为是自己擅自拿了师尊的剑,才导致这个后果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扯他人下水。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聪明在的,充分发挥了自己年幼不知事的情况。
她缓缓走到师尊身边,垂眸睫羽轻颤,在眼底投影出一片阴影,好像有点沮丧,但又勉强地抿住嘴,歪着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手轻轻扯住白色的衣摆,待沈确将视线转向于她时,嘴唇微动,说道:“师尊,这一切是我做的不对。”
沈确阖眼,微不可察地紧抿嘴唇,将即将迸发的怒火埋藏于心底,看似冷静自持地说:“你为什么要与灵蛇决斗。”
谢暮雪见师尊现在不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了,又恢复以前那沉默冰冷的冰山状态,一听师尊这话,就以为他误会他们是在打斗,回答道:“师尊,我们只是切磋。”
沈确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无力感。
就好像他明明做了这么多,但终究只是蜉蝣撼动不了大树,难道真想心魔说的那样,宿命不可变,只能眼睁睁地谢暮雪又和前世一样,义无反顾地走上以前的老路,然后又死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看着尚还年幼、眼神清澈的谢暮雪,还没有长成那气焰嚣张、行事高调的作风,果然一切还得从根源来解决吗,只要打消小徒弟那无穷无尽的好胜心,或许一切都能改变。
他对谢暮雪说:“你和我来。”
还顺便瞟了一样瑟瑟发抖、假装自己不在的凌霜剑,冷淡地说:“你不赶快过来,当我没看到?”
凌霜剑迅速地飞过来,十分老实地将剑身变大,带着两人前往桃源峰顶端,也就是沈确居住的地方。
沈确带着谢暮雪来到一张木桌面前,看着小徒弟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双手也很老实地放在腿上,眨巴眼看着他,心中不禁一软,暴怒边缘的气焰也渐渐被扑灭了。
他握着一块白玉在她面前晃了晃,柔声道:“现在你的身体还不适合握剑,不如先修养身心,修道之人无论走哪条道路,心性是最重要的,我先只教你雕玉。”
谢暮雪心中虽有些疑惑,但瞧着师尊柔和的双眼,如若不是师尊带她过来,她不知道还要在人间饥荒中遭受什么待遇,反正肯定比不得在桃源峰的生活舒适,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她用手托着脑袋,歪头看着师尊的动作。
沈确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质地温润的白玉,拿着磨玉器细细研磨,白玉田被研磨出细细粉末,有一份岁月静好的闲适。
暖黄温暖的柔光打在沈确的脸庞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柔和的光线冲淡他不苟言笑锋利的眼眉,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若隐若现,浮想联翩。
谢暮雪也在这朦胧的灯光中昏昏欲睡,眼中蒙上一层迷雾,脑袋也像小鸡啄米一样晃呀晃。她和灵蛇练习了一番,早已超出她今天的精力上限了,之前还在紧张的氛围不敢睡,如今处于这闲适美好的氛围之中,先前的疲惫就全部涌上身来。
陷入意识昏睡之前,脑袋还在想:师尊雕玉的时候可真好看,不似之前冷冰冰的,可惜我实在撑不住只能先睡了,明天自己再试试雕玉吧。
此时,沈确手中的玉簪已经打磨成型,正在雕刻纹路。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刻玉刀,在玉簪上刻画者纹路,线条自然流畅,刀下隐约可见簪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这是他为小徒弟所做的,想着以后长大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发簪凤凰的造型十分华丽,凤凰的羽毛、翅膀等细节都被精心地雕刻和装饰。
大功告成,玉簪已经完成,他朝旁边看去,忍俊不禁。
这人是坐着的,一只手扶着下颚,脑袋也没有垂下去,看起来不知道有多认真呢。但仔细看,连眼睛都闭上了,浅浅地呼吸着,一看就累极了。
他双手穿过腿弯将人抱起,谢暮雪即使是这样大的动静也没有一丝要清醒的样子,还在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的将脑袋靠在那,沉沉地睡过去了。
沈确眼中含笑,突然眼神凛冽,朝窗外的方向看过去,见是灵蛇,冷淡地说:“你来干什么?”
灵蛇蜷缩着身子站在窗外树木上,一双荧荧的绿色眼睛在漆黑的深夜异常明显,说道:“我是来看看这小丫头的。”它忽地垂眸,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