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果在观察李头儿,李头儿也在细看丘果。
秦果,孤儿,周一入学,当天和林佳发生冲突,之后又和蒋星星起冲突,妙的是,秦果和林佳成了朋友,蒋星星沦落为众矢之的。
这中间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檀生,据说秦果是檀生母亲的救命恩人,这件事他刚才跟檀生核实过,倒也没找到什么问题。
只是,很巧合,檀生来附中近一个月,之前一直安安静静,怎么秦果一来,他就和林佳联系上,知道檀言的事。
李头儿办案多年,一丁点儿也不相信巧合。
当然,他不认为小姑娘想做什么坏事,只是隐隐觉得或许跟之前的学生自杀案有关联。
同一个班级,一个月内,连续三个人出事,一死,一重伤,还有今天这个伤人的,到底是正当防卫,还是蓄意报复,有待商榷。
但是呢,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全班45个学生,已询问四分之三,除蒋星星外,众口一词,不清楚,不知道,没霸凌。
李头儿故意把蒋星星同桌和前后桌放在后面,但这几个孩子给出的答案与前面一致。
不必多想,肯定是商量好的。
他大概能猜到理由,怕事情闹太大,得面对警方一轮一轮的问询,马上高三怕浪费太多学习时间,而且传出去名声不太好听,毕竟这是第三次。
蒋星星没死没伤,万一真查出点什么,记入学生档案,前途全毁了。
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最优秀的学生,拼命努力到现在,不是一两天,而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奋斗,谁也不想出一点岔子。
李头儿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嘴巴砸吧几下,总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
刘海,眼睛,他的视线掠过丘果放在桌上的左手,中指的指背上有一道很浅的白线,车祸压的……谁说的这话?
啊,那个叫丘果的记者小朋友,白白净净,瘦瘦弱弱,上次职校霸凌案,在学校当了半个月的清洁工,不是浑水摸鱼,真的扫厕所,清垃圾。
那男生宿舍脏得他都恶心,小朋友却面不改色,最终救下一个想自杀的受害者,鼓励一帮小姑娘还有几个小男孩,勇敢地站出来指认霸凌者。
还有几年前的特大拐卖案,配合警方扮演被拐卖的大学生,她那时候也是大学生。
一路啊,卖到山里,成功端掉一整条拐卖产业链。
拐卖案是他老友跟办的,案子破了以后,老友特想找小朋友进警队。
秦果,丘果,檀言自杀,柳燕昏迷,秦果和檀生有关系,地下拳场案,柳燕是当事人。
李头儿万分确定,丘果就是秦果,她跟他一样,怀疑之前的女学生自杀有问题。
想到这,他不由叹口气,很多辛酸涌上心头。
面对一群有犯罪嫌疑的未成年,每每询问都必须监护人在场,如果手头没有足够多最够硬的证据,找到真相的概率真的很低。
孩子有情绪,家长有情绪,谎言、私心还有盲目的信任,太多的点,让他们无从下手。
尤其是校园霸凌,往往是群体作案,里面涉及老师、学生的利益,学校的利益,家长的面子和偏爱。
假若受害者没有保护自己和留存证据的意识,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维权精神,因为霸凌不单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有精神上的虐待,但这个界限怎么定,不清楚。
最后,不重伤,不残疾,没有死亡,就是学生间的小冲突,互相道个歉,口头教育,再交给学校处理,毕竟受害者还得回到班里上课。
而这些,还不是最艰难的案例,檀言和柳燕这种是最难的,也是最让他们难受的。
没有遗书,没有遗言,没有人证,突如其来。
他们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也努力地翻来覆去地询问每一个人,学生、老师和校领导。
没有用,全部是流言,还是对受害者不利的流言。
例如柳燕,假设她醒不过来,她将永远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调查檀言案子的时候,李头儿见过柳燕,倔强又善良的小姑娘。
明明不认识檀言,却热心肠地将自己打探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做警察这么多年,谁会成为犯罪者,他李头儿心里有数。
想到这,他决定配合丘果,暂时维持现状,“你和林佳、蒋星星发生过争执?”
丘果抿唇,“是的,小矛盾,和好了。”
李头儿点头,“没看到弄坏蒋星星书包和泼墨的人?”
丘果眸色微闪,察觉到不对劲,李头儿晃左手中指干嘛?她垂眸看去,啊,一条线。
之前职校霸凌案,他们俩聊过,所以,这是认出来,还打算当战友?
挺好,又多一重保障!丘果缩起肩膀,双手交叉,两根大拇指轻点,“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