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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燃星门都未敲,推门而入,反手一关,将侍卫挡在门外。
侍卫口中本该在午憩的裴归野,此刻一身宽袖常服坐于榻上,面前摆了一盘残棋。
他抬眼,见到周燃星有些意外,“你不是…?”
“你想死?”周燃星打断他。
堪称大不敬的话就这么被他毫不遮掩说出来。
本该大怒的听者,此刻却有着诡异的平静。
周燃星瞧他这副模样,如何不知他的想法,原本未定的猜测此刻得到了证实,他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怒火,冷笑一声,“你让我来,就是让我来看你送死的?”
裴归野缓缓起身,咄咄逼问并没有打破他的从容,相反,他此刻更加坦然了。
他在周燃血几欲喷火的眼神下,泰然自若的点点头,“相识多年,送我一程,有何不可?”
“你他妈!”周燃星难得的爆了粗口,还是对着当今万众一心的当朝太子殿下,他指着裴归野,直言不讳:“你他妈想死要带上我,那梦欢呢,你带上她干吗?你也要让她送你?让她看依赖和信任的皇兄死在她眼前吗!”
裴归野眼中露出些无奈,“怎么会呢?只是让她跟着出来玩几天,之后会安排人送她回去的。”
周燃星额角青筋暴起,为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为这漠不关己的淡然,还为这么长时间的欺骗。
他“咚”地一声锤在桌上,黑白棋子四下飞溅。
裴归野揉揉眉心,看着散落的棋子,这可是他自己带来的,温山良玉所做,珍贵的很。
“这就是为什么我派出去的人都被挡了回来的原因吧。”周燃星冷声叙述,怪不得,依着他的安排,两队人马四散进西南查找线索,可是这么多日,竟然一无所获,只能找出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先前得了消息,账本在温珲小妾的院子里,后脚就听到那里走火了,他还料想温珲什么时候这般神通广大,合着到头来,竟是最不可能的人处处作梗。
裴归野叹口气,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弯腰捡起几颗棋子,放入盒内,“事已至此,你何必查他,少牵连几个人不好么。”
“私开银矿、私造官银、私蓄军队,你告诉我少牵连几个人?”周燃星声调拔高,“这桩桩件件,谋逆叛乱,我他妈把他五族加起来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犹不足惜,你倒是说得如此轻巧!”
裴归野坐回太师椅,倦了一般向后靠去,摆摆手,“你听我的,别查了,我是为你和梦欢好。”
周燃星挺拔的身姿如一柄利刃,站在这四方天地,他想都不想立时沉声回道:“不需要。”
他看着裴归野,又回想起了裴梦欢惶惑不安的双眼,“你这样做,问过梦欢吗?”
裴归野的手指宛若被针扎了一般,瑟缩一下,像是为了说服周燃星,又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他说的很快:“她不需要知道,只需要接受结果就可以。”
此话一出,周燃星定定看着他,“这么多年,这是错把你当兄弟了,我他妈真是欠,跟着你过来。”
言罢,转身“砰”的一声离开。
另一侧。
江双双正捧着一本书,轻声慢语的念。
“江夫人若是累了,便歇歇,喝口茶水吧。”裴梦欢出声打断。“方才走水,更是辛劳,不必这般。”
仆从们刚把东西安置好了,江双双便来了,还拿着本话志,说左来无事,不如拿这个解闷,于是便自作主张的念了起来。
只是她每每开口,裴梦欢便不由自主的会回忆起,上一世她扯着她的袖摆,声音尖利刺耳的模样。
江双双依言放下书来,柔和一笑,“谢姑娘关心,不碍事的,不过姑娘刚用了药,想是乏了,要不要睡会儿?”
裴梦欢自是想一个人清净会儿,但很可惜,江双双看起来不是很想走的样子,而她,也正好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摆摆手,“这倒不必,前些日子受伤可是让我睡够了,我们就这样话话家常便好。”
江双双闻言微笑起来,点头称是,只是又微微蹙眉,低声感伤道:“姑娘叫我声江夫人,我便是真的江夫人了么?”
裴梦欢暗暗挑眉,面上仍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江夫人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您是郡守夫人,不叫您江夫人叫什么?”
江双双眼含哀愁,“姑娘有所不知,我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如何当得起一句夫人之称呢?”
“呀?”裴梦欢惊讶的捂住嘴,“竟然是这样!”